他話還沒說完,餘心就站了起來,抓過沙發上的襯衣胡亂一套。
“好了,幫我收拾收拾。我去教細崽他們捏罐。”
“心哥!”餘彬彬心頭生出一股豪氣,謔地站起,“我去幫你問楊真!”
餘心一條腿已經跨出了門,聽到這句話立刻轉身走回來,手指直直地指著餘彬彬的鼻子:“你說什麼?”
餘彬彬咽了口唾沫:“什麼都沒說。”
“你最好什麼都不要說。”餘心沉下聲音,“你要是敢跟楊真講一個字,就立刻滾回家。”
捏罐,是街頭混混的必修課,就像摔酒瓶子一樣。
摔酒瓶子是很高級的技能,餘心覺得眼前這些八九歲的小孩還不方便學,於是先教他們捏罐。
捏罐就是捏癟一個裝滿水的易拉罐。水必須從罐口噴出來,如果捏得狠了,直接捏裂罐身,那就說明這個技能已經滿級,可以學習摔酒瓶子了。
“心哥,好重啊,”七婆的孫子舉著易拉罐說。
餘心看看他,又看看他手裏的罐子,眉毛一擰:“你昨天是個雪碧罐,今天怎麼成芬達了!”
小孩腦袋一縮,立刻把手藏到背後。
“他騙他阿嫲的錢,說買鉛筆,其實是去買飲料了!”旁邊的一個小平頭連忙揭發。
餘心十分公平,兩人各揍一拳:“你騙阿嫲,是你不對。你揭發他,你也不對。”
他身邊圍著一圈小孩,雖然聽不懂為什麼不對,但心哥發怒了,這不是好事。眾人紛紛噤聲,兩隻小手握住裝滿了水的易拉罐,起勁兒地捏。
這些易拉罐都是可以重復利用的,捏癟了一點兒的話,回家燒開一盆水,把罐子的口堵上再扔水裏泡一泡,它就恢復原狀了。餘心對大家的艱苦樸素很是贊賞,當即承諾一會兒給他們表演摔酒瓶子。這句話一出,小孩們立刻捏得更加起勁。
餘心一邊指點,一邊打了個嗬欠。
這是德勝街街口的一個小廣場,樹蔭濃密。他伸了個懶腰,轉頭看到有個年輕的男人朝自己走過來。
男人嘴上叼著一根燒了一半的煙,穿得很整齊體麵,相貌端正,但似乎心事重重。他直接走到餘心麵前,把煙從嘴裏拿開吐出一口氣:“問個路,這裏是德勝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