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皆傳,裴家嫡女,性子灑脫不羈,名中雖帶‘婉’字,卻不是個和順溫婉的人兒。
“也不知是你進宮久了,臉上戴著的麵具就成真的,竟也開始惺惺作態起來,還是說坊間那些傳言有誤。”
楚錦禾的聲音陡然變冷,裴明婉身形微顫,轉瞬又穩住心神,“殿下...”
“你既有事相求,又何必顧左右而言他。”在聽見裴明婉說起因裴家入宮時,她就知道,對方是特意來這兒尋她。
但她不喜歡拐彎抹角,有什麼事情,直接擺明來講,而不是彎彎繞繞說一堆無用的話。
“臣女懇請殿下讓臣女入甲胄軍。”裴明婉挺直腰身,行的是軍禮。
“裴德宏文官清流,竟養出個愛武事的女兒,倒是稀奇。”
“家父他一直都知曉臣女愛鑽研武學,若非裴家隻一女,當初臣女央求家父遞送給殿下的請願書早送去了長公主府。”
話語如金石之聲,鏗鏘有力,說的每一個字,在寂靜的黑夜裏,顯得格外擲地有聲。
楚錦禾緩步而來,垂首看向她的眼睛,明亮又銳利。
從她身旁過,丟下一句“明日離宮時來一趟勤政殿”後,闊步離開。
裴明婉轉動身子,朝楚錦禾離開的方向,深深叩拜。
遠處的角樓,飛簷如翼,在夜色中勾勒出完美輪廓。
楚錦禾去了瑞寧宮,選擇在那兒歇下。
躺在榻上,錦被上似乎還殘留著沈姝棠的氣息。
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回想起裴明婉,她那樣的人,都快被這高牆深宮壓抑得不複往日模樣。
若是留下沈姝棠在這皇城陪自己,會不會又變成二人剛開始的處境。
她不敢去想,亦害怕自己哪日又陷入無端困局中,變成那個偏執不可控的瘋子。
翌日早早被懷貞叫醒,洗漱完後去壽寧殿行最後的儀程,秦臻比她還要早幾分。
臉上蓋著薄粉,讓人瞧著沒那麼憔悴。
楚錦禾沒說話,她這個母後的難過,是惺惺作態也好,還是真情實意也罷,都已與她無關。
皇家寺院的主持法號廣德,為期一月的誦經祈福,如今功德圓滿。
送葬隊伍很是龐大,靈柩前是引幡的儀仗隊,其後是全副武裝的宮廷衛隊,再後麵便是以太後為首的皇室宗親以及文武百官。
皆披掛喪服,一直送至宮門口。(本文設定的國喪就是這樣,請不要對應任何曆史哈)
近在汝州的裕親王在接到楚錦禾召他回京旨意後,稱病無法下榻,並未親自前來,而是命世子代為入京送帝王靈柩。
而離京最遠的晟親王反倒是攜王妃和世子連夜趕路,風塵仆仆進京,隻為送楚錦陽最後一程。
年近半百的楚靖淵,比起楚錦陽剛登基那會兒,鬢邊又多生了好些白發。
這是他胞弟唯一存活下來的成年皇子,竟也天不假年,早早逝去。
他心底原有很多猜疑,在對上楚錦禾那雙毫無波瀾的眸子,又盡數消散。
他找不到對方下手的理由。
畢竟皇位於她而言,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