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死心眼。”
但這時朱和尚已在慍著臉重新集合剩下的稀稀拉拉但仍有二十多萬人的傷殘隊伍,繼續向延津進發。
這時發生天地冥晦,生月入境。大白天,剛剛還有太陽,突然一股黑風過來,又一次鋪天蓋地,眼前立即像黑夜一般漆黑,對麵看不見人。我們又被嚇壞了,驚嚇不已。朱和尚讓軍士拔槍往天上射擊,也不頂事。不過天地冥晦沒有大風雪可怕,大風雪把人刮跑,這卻刮不跑,隻是對麵看不見人,引起了一場混亂。混亂到我們這裏,主要發生在白石頭和沈姓小寡婦身上。看白石頭年紀小小,誰知多少年來也不懷好意。本來天地冥晦應該害怕才是,他倒不怕,想借對麵看不見人,幹一些壞事。如一屋男女在一起突然停電燈滅,會引起混亂,會出現壞人一樣,白石頭這時也本性大暴露。沉有身孕,天地冥晦的瞬間,她十分驚慌,四下裏去摸丈夫瞎鹿。當時瞎鹿不在她身邊,一摸沒摸著瞎鹿,摸著了白石頭。沈身上有一股女人味,白石頭肯定可以聞到;既然你不是人家丈夫,聲明一下就完了;十六歲的白石頭卻突然情竇初開,以為沈對他有意,借此機會,將錯就錯,想占人家便宜。沉拉住他的胳膊,他也拐住人家胳膊。接著又摁捺不住地無師自通,去摸人家的臉,摸人家的身。雖然天地冥晦,但愛情的力量是撐破天地的。沈以為是瞎鹿。自她不明不白懷孕以後,瞎鹿一直暗自苦惱,對沉很冷淡,兩人在一起隻說正經話,不摸臉,更不摸身。現在沈見瞎鹿回心轉意,大災大難之中,摸她臉摸她身,對她是一種安慰。沉激動起來,本來對天地冥晦害怕,現在也不怕了,覺得天地這樣倒十分美好,天地出問題並不是一件壞事。於是任那手在身上亂摸。不過白石頭到底情竇初開,隻知女人心,不懂女人身;隻知道摸,不知道怎麼摸,於是摸也隻是瞎摸,半天摸不到正地方去。特別在他腦子中固存著一個古怪的想法,即認為女人生孩子是從肚臍眼生出來的,所以以為女人身上肚臍眼最神秘、最寶貴、最豐富和最令人向往和激動。於是從上到下,摸到肚臍眼,便停在了那裏,不再往前走。一隻手撫弄著肚臍眼,在那裏不住揉搓。沉被摸的感覺也不一樣,以前瞎鹿都是直奔主題,沒見他在肚臍眼那裏委婉和停留過。現在見手在那裏摸,雖然摸得讓人有些不著頭腦,但以為是瞎鹿的一個新發現,是要撫摸身懷十月的孩子;對不明不白的孩子好,比對自己好還令沉激動,所以沉的肚臍眼雖已被揉搓得生疼,但仍任那隻手在那裏折騰。正在這時,天地冥晦結束,烏雲飄走,太陽出來了,天大亮了。大家眼睛一開始不適應,後來適應了,發現白石頭的手竟在沈姓小寡婦肚上停留,都大吃一驚。沉這時發現摸她肚臍眼的不是瞎鹿,而是白石頭,不禁驚叫一聲,一下跳出幾丈遠。這一聲驚叫,引來了成千上萬的人;白石頭呆在那裏,手還習慣性地在兀自揉搓。瞎鹿這時明白是怎麼回事,跳上去摑了白石頭幾個大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