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卷一 牛屋理論研討會之一(3 / 3)

村裏有個姑娘叫孬妗

長得粗壯又有勁

我和她來到小河邊

說著說著就火燒身

天崩地裂見真諦

說不出的好處賽男人

謝謝你,孬妗

謝謝你,孬妗

……

成了黑歌星最新演唱的流行歌曲。馬上風靡了五大洲,躍居排行榜之首。連南非上幼兒園的孩子,嘴裏都唱這首歌。我說生活是藝術創造的源泉吧,你們還不相信;這一脫離男人,新的流行歌曲就出來了。從此,黑歌星就拋棄了世界上的一切,歐洲、非洲的別墅都不要了,跟著俺孬妗滿世界地瘋跑,推行同性關係回故鄉的運動,唯孬妗馬首是瞻。剛才沒進故鄉會議室之前,在村頭的糞堆旁,有記者向她提問:你拋棄了歐洲和非洲的溫柔富貴生活,為了一個關係,跑到這小劉兒的艱苦的故鄉,你不覺得自己有些天真嗎?你將來就不會感到後悔嗎?你是風靡世界的黑歌星,就是搞同性關係,大西洋岸邊洛杉磯的別墅裏不是一樣可以照搞嗎?用得著跑到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嗎?是不是另一種低迷呢?聽到這樣的提問,我們的黑歌星朗朗地笑了,一笑起來就沒個頭,最後笑得彎了腰。等她直起腰來說,這個問題提得是多麼幼稚。你們都還在幼兒園嗎?我到這裏來,不是為了貪圖富貴,而是為了一種理想。現實的享受和心中的理想比起來,顯得多麼不重要啊。這時我已經從純個人的利益中解脫出來了。我這麼做,是為了全人類,是為了使全人類的人,都看到搞同性關係的好處──嗬絲都不顧一切和拋棄一切地搞了,難道它還沒有魅力嗎?同時我也是為了同性關係運動有一個更加健康的發展。過去大家都是分散著搞,偷著搞,在廁所裏搞,不是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有別墅可呆可搞的。作為一種事業,我們不但要考慮貴族,也得考慮窮人吧。這樣它才可能有更大的代表性和更加有利於推廣。現在我們有了一個家園,我們的目的是,首先在故鄉推廣同性關係。先把故鄉變成清一色的同性關係王國。我們有了王國,有了自己的天地,有了自己的製度和法律,有了自己的國旗和國歌,我們不就可以自立於世界之林了嗎?我們不就可以代表這個國家,到處周遊和訪問了嗎?那時整個國家都是我們的,何止現在的幾幢別墅。不丟掉一些壇壇罐罐,我們怎麼能得到更大的東西呢?如果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就是我一個同性關係革命者的回答。說到這裏,我們的嗬絲還來了一點小幽默──她接著莞爾一笑說,當然,我這次來故鄉,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個人目的,這個故鄉對我所以有吸引力,還因為我在搞同性關係之前,曾唱過《小劉兒小劉兒我愛你》這樣一首歌,但這個故鄉的小劉兒,我還一直沒見過呢;聽說他現在也出息了,混成一個寫字的大腕,我這時來見他,也不算不對等和忒讓人寒磣了;我這次也想在工作之餘,會會這個曾讓我在曆史上一天天思念而沒有見過的真正的男人。當然,現在我已經改變關係了,我現在再見他,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了。大家哄堂大笑,都為這精彩的回答鼓起了掌。到了會議室,黑歌星和我第一次見了麵──我對她剛才的回答,暗存感激;她剛才的那段話,又可以掐頭去尾地印到我這本《故鄉麵和花朵》的封底上,連同那首《小劉兒小劉兒我愛你》的歌詞。──我們的目光終於碰到了一起。這也是曆史性的相碰吧。她對我微微一笑。這一笑是多麼地燦爛。我感到天地一片光明。過去我愛著俺孬妗,現在我又愛上了嗬絲。世界的好女子竟這麼多。但這些好女子,說變就變,都變成了同性關係者,又是多麼地可惜。除非她變成男的,或是我變成女的,我們才可能相遇和一了心願。看著她的笑,我估計我回答的笑有些複雜的可憐,我為這一回答一直後悔不已。還不知嗬絲怎麼想呢。看著我這可憐樣子,嗬絲倒是善解人意,對我一點也沒生氣,隻是覺得我好笑,怎麼我過去朝思暮想和日日為他唱歌的人,竟是這樣一個上不得台盤的東西。也許是越想越覺得好笑,最後就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在會議桌那頭彎下了腰。看她揭穿了我的本質,我沒有生氣──我怎麼能會對嗬絲生氣呢?倒是在我旁邊還跟我隔著兩個座位的白石頭,剛才看到我和嗬絲眉來眼去,也許出於嫉妒,也許不了解我們之間的內情和我們雖然沒見過麵但在心中早已發生的複雜情緒的前前後後,這時在那裏不知深淺地對他爹白螞蟻說:「這個女子見人就笑,一笑就彎了腰,多麼地沒有思想,我看她是一個傻冒!」聽到他這句話,不是我發怵他爹在他的旁邊而我爹雖然也在旁邊而不會幫我,我真要跟他再打一仗。誰知這時我爹過來了,要幫我打架;但他打架的目的又令我哭笑不得。他說:「看那外國妮兒與你眉來眼去的,我這裏還攢了點人民幣,你能不能借此和她倒一點美元?」又像當年的沈姓小寡婦。這時我就直想打我爹。但嗬絲仍無所謂,在那裏哈哈地彎腰笑。這時看起來就有點像傻冒了。

巴爾·巴巴同性關係者,男,南美的球星。搞同性關係之前,一直在歐洲俱樂部踢球。沒什麼文化──從小就顧踢球了,直到現在,連個初中文憑都沒混上。雖然他球踢得漂亮,但仍被俺姥爺劉全玉看不起。俺姥爺也在歐洲混事,但他就有文憑,他是詩學和曆史學博士,現在是終身教授。他對巴爾的評價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雖然我們都是名人,但我恥於與他為伍。巴爾倒也沒有非要和俺姥爺攙乎在一塊。後來在同性關係的大潮中,我與巴爾裹在了一起,一次說起往事,問起俺姥爺,他說他以前在歐洲竟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這時我就有點替我姥爺氣餒,你再看不起人,你畢竟知道人家是球星;你再高雅,人家竟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你還牛×個什麼?人家都不知道你,你不是白看不起人家?我覺得巴爾雖然沒有文化,但作為朋友,倒有非常可愛的一麵。人要那麼多文化幹什麼?我們不都是被文化給戕害的嗎?你劉全玉一有文化,就把俺姥娘給甩了,我還不知道你的狼子野心!巴爾過去在歐洲踢球時,不但球踢得好,女人也搞得十分瀟灑;最後在歐洲撒了一片種子;每隔三天,就有一個金發女郎抱著孩子來找巴爾認頭。如果是一般人,特別是有文化像俺姥爺那樣的人,還不把他給愁死,非躲起來上吊不可。但巴爾不是這樣,當然一開始還是有些應接不暇,有些慌亂,但後來就見怪不怪了。就應付自如了,就覺得好玩和開心了。漸漸又發展出一套理論,每三天認一個孩子,哪裏認得過來?曆史上什麼人認自己的孩子認不過來?也就是各國的皇上了。雖然現在世界上帝製已經瀕臨絕種,但在關係方麵,我又使它死灰複燃。該踢球就踢球,該認孩子就認孩子,互不影響嘛。你看巴爾多麼瀟灑。相比之下,俺姥爺倒顯得有些猥瑣了。當了一個歐洲教授,就成了曆史的負擔,到故鄉來開會,三過家門,也不敢進去認俺姥娘一下,生怕俺跟他狗打連連,一嘟嚕一嘟嚕地讓他辦出國手續,他哪裏如巴爾半分呢?巴爾的孩子可以認爹,我們這些孩子卻不能認姥爺。我們不是比巴爾的孩子,還更加流浪世界嗎?我們是站在巴爾一邊呢,還是站在劉全玉一邊呢?當然,巴爾也有缺點,巴爾愛吸毒,巴爾愛對圍著他宿舍的記者開槍。我們看他在綠茵場上,在隆隆的戰鼓聲中,他就率著他的軍團在前進。他左盤右帶,他指東打西。他揚起一隻手臂,就可以掀翻一個世界;他的任意球和角球踢得,直讓對方人仰馬翻。但他最後的歸宿,卻成了同性關係者。這是偶然的嗎?這是盲目的嗎?也像黑歌星嗬絲一樣,是異性關係搞膩了,想大隱隱於市,現在要搞同性關係了嗎?為什麼我們的故鄉,對他也有吸引力呢?是像俺姥爺一樣,他的祖先也和這塊土地有什麼聯係嗎?這是記者將話筒伸到巴爾麵前,向他提出的問題。同時他們又擔心他向他們開槍,隻把手伸過來,將身子撤得遠遠的,準備巴爾拔出獵槍時,他們好一哄而散。但這次不是在歐洲,這次是在我們故鄉,巴爾,我的好朋友,看在我的麵子上,沒有拔槍,而是顯得從容鎮定,不急不躁。他抿著嘴唇、俏皮地說了這麼一句話:我把搞同性關係,又當成了人生另一個綠茵場;我什麼都不考慮,我隻考慮我自己;我什麼都不管,我隻管把我的球踢到門裏。眾記者見他說得俏皮有理,都頻頻點頭,不再難為他。這消息當天晚上被BBD報導出來,巴爾的父母在南美的電視上看到了。過去他的父母不讚成巴爾搞同性關係,說,如果當初我們也搞同性關係,你小子從哪裏來呢?你好好踢球就是了,名利雙收,為什麼要搞同性關係?南美也是一個挺傳統的地方,我們是一個很講麵子的家族,搞這個真是辱沒祖宗哩。但巴爾這孩子就是不聽,非要顯示自己的獨立人格。看著他打起背包要出遠門,要到亞洲的兔子都懶得拉屎的小劉兒的故鄉,兩位老人一下就回到了大明朝。就好象在山西的大槐樹下,看到兒子被朱和尚遷徙了一樣,那個痛心疾首和痛哭流涕。但兒大不由爺,巴爾走了也就走了。爹還痛下決心地對娘說:「讓他走,讓他走,他不走也是在家裏給我們惹禍,動不動就對人開槍,動不動我們就被傳喚到法庭;他走了我們清淨,他在家的好處我一點都沒有想到!」這是巴爾留給爹娘的印象。爹娘正在家中坐,BBDNews通過衛星就到了他們的家中。父母從電視屏幕上,又看到了他們的巴爾。以前他們從電視上也天天看到巴爾。世界上的大球星,哪裏會看不到?看到也沒什麼驚奇。但這次不同,這次他不是球星了,而是一個搞同性關係的新兵。看他在電視上又和記者在一起,老爹娘又懸心和擔了心。以前他愛對這些人開槍,這次還開嗎?這可不再是歐洲的法官和監獄了,這次是中國。第三世界的監獄,裏麵可沒有抽水馬桶。但等他們看完報導,他們放心了。他們感到有些驚奇。巴爾似乎變了嘛,巴爾似乎長大了嘛。這是因為到了小劉兒的故鄉呢,還是因為搞了同性關係呢?看來同性關係也不是沒有一點好處,巴爾一搞同性關係,說話比以前文雅多了嘛。以前動不動就給我們闖禍,他一出門我們就擔著心,現在出了遠門,倒變成了一個謙謙君子。說話也有分寸了,甚至還有一點幽默。如果他能變成這樣,我看搞一陣同性關係也沒什麼壞處;看穿了,搞什麼不是搞,隻要他人變了,我們後半輩子也就有了依靠你說是不是?老爹將頭歪過去,征求老娘的意見。老娘也是頻頻點頭,點著白發蒼蒼的頭。兩位南美老人,同性關係者回故鄉活動還沒開始,他們的思想倒是提前通了。以後麵了馮·大美眼給人做工作、疏通思想的一個後進變先進、思想轉變教育大家的典型。凡是再開會,每次講話稿中,都要提到這一點。你看人家巴爾的爹娘,過去也不通,現在怎麼就通了呢?搞同性關係的效果就是好,搞了同性關係的年輕人,都變得孝敬父母。用這個理論,迷惑了一大批思想不通拉年輕人後腿的老人。BBD也用這個做廣告:我們這個News沒有別的,就是一個真實──就好象小劉兒常說的我這個人沒有別的優點就是一個老實一樣,過去對世界不理解的,一看BBD就理解了;看它可以減少犯罪和自殺。過去的球星巴爾,和BBD結合在一起,又一次在世界上出足了風頭。但我們也得承認,巴爾也確實變得有涵養了呢。他到了我們的大會議室裏,大眼一掄,看到一個東西,他很喜歡。這是一個什麼東西?就是白螞蟻手中的水煙袋。白螞蟻這時已從孬舅靈魂手中將水煙袋要了回來,自己躺在椅子上,在那裏閉著眼睛「咕嚕咕嚕」吸。吸一口,吐一口,怡然自得。巴爾以前沒見過這個,覺得這東西好玩,按歐洲人的習慣(在歐洲呆了那麼長時間,還能沒有點歐洲習慣嗎?)有什麼想法就表達出來,不掖著藏著,於是自作主張走上去,要借過來弄一口玩玩。白螞蟻醒來,看到一個金發碧眼的惡鬼站在自己麵前,把他嚇了一跳。他想生氣,但弄不清此人的來路,他又不敢;後來才明白他是要借自己的煙袋。但巴爾在白螞蟻麵前,可與孬舅不同;俺舅是俺村的,遠親不如近鄰,我借給他,你是哪裏來的?我認都不認識你,我的煙袋為麼要借給你吹?你有愛滋病嗎?唾液可也是傳染的。你自備水煙了嗎?你是隻借我的煙袋和我煙袋裏的水呢,還是我連煙絲也得給你老人家備好呢?我荷包裏的煙絲剩得可不多了。於是裝聾作啞,抱緊水煙袋執意不借。白螞蟻不借,和他不知巴爾的人生和底細也有關係。他平常也沒有什麼文化,不看足球;我們會看足球的,卻替白螞蟻正經擔著心呢。小心他拔槍。小心你的腦袋。這也是南美的江洋大盜呢。他動不動就拔槍就好象我們的孬舅動不動就說「不行挖個坑埋了你」是一樣的,剛才你對中國的大盜是那個態度,現在輪到南美了,你卻這樣,你也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呢。你也是前門放狼後門進虎呢。白螞蟻的天靈蓋,肯定要被一槍揭下來是無疑了。我們就等著瞧好吧。有好戲瞧嘍。剛才他還聯合兒子欺負我,這下我可遂了心願。但巴爾又一次使我們失望了。他小子變得真有涵養了。白螞蟻這樣對他,他仍沒有生氣,而是說:1(以下一段文學,手上的文本是亂碼——無痕茶樓注)

卡爾·莫勒麗同性關係者。女。歐洲某王室公主。搞同性關係之前,是個心毒手狠的女人。王室容易出這種動物。她本人就夠著名的了,但她的一個行動,比她本人還要著名,那就是著名的操刀一快。好好的一個貴族,一下成了全歐洲最具爭議性的人物。什麼操刀一快?是劊子手袁哨那種操刀一快嗎?性質相同,但下刀的位置不一樣,袁哨是殺人家上邊的頭,莫勒麗是割人家下邊的頭。袁哨殺的是人民的公敵、不殺不足於平民憤的人,而莫勒麗割的卻是她世界上最親的人,也就是她的丈夫。而且是趁睡覺時間。自出現了莫勒麗事件,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夜裏睡覺都提心吊膽。世界由此變得讓人不放心許多。我們還是看一看當時報道這場軒然大波的新聞吧。我們選擇的又是BBD,請相信它的準確性。

BBD報道厄瓜多爾出生、委內瑞拉長大、移民到歐洲被認定是王室出身、是上個世紀皇上到厄瓜多爾訪問時留下的種子在這個世紀複活的24歲的公主卡爾·莫勒麗,今年6月一天的清晨,在弗吉尼亞洲馬納薩斯皇家別墅中的廚房裏拿起一把曆史上袁哨袁大人留下的鬼頭刀,然後返回臥室,一下將她熟睡中的丈夫的器官切斷。在丈夫聲嘶力竭的喊叫聲中,警方到了。警方當時顧不得凶手和被害者,著急的是割下來的東西哪裏去了。這是證據呀。最後,出動了雷達、閃電、探測器和探雷器,終於在後花園的狗食盆裏尋獲到它。但這時尋到已失去意義,拍了照,仍可以繼續喂狗。我們經常吃狗,這時讓狗吃人也沒什麼不可以。正當警察拍照後懶洋洋地把這東西甩向空中狗已經騰空躍起銜到嘴裏的千釣一發的時刻,歐洲著名教授據說也是著名中醫劉全玉這時也在海灘度假,聞訊後舍已救人,穿著一三角褲衩,三步當作兩步地跑了過來,把東西一把從狗嘴裏抓過來,飛身返回臥室,妙手回春給駙馬再續塵根。用稻草灰止住血,拿泥巴糊巴糊巴就固定了。用的全是小劉兒故鄉的民間偏方。但據駙馬新聞發言人後來說,雖然接是接上了,固定也固定了,但功能難免會打折扣。而且當時手忙腳亂,也有點接歪了。但正是因為這新奇的角度和不合常規的做法,又吸引了大批的歐洲和美洲女人蜂擁而至。警方也開了新聞發布會。別人都開了,我們為什麼不開?不開是白不開,於是就開了。但我們警方隻講破案,不講案外;隻講公主,不講那個讓人家割了和閹了的窩囊廢。不理這樣的灰孫子也罷。我們警方是幹什麼的?就是為了保衛這些形形色色的窩囊廢嗎?我們的日常工作,就是這樣沒起子嗎?我們對我們工作的嚴肅性和窩囊性,倒是發生了懷疑呢。我們能這樣判案嗎?我們雖然為他伸張了正義,但我們佩服的還是那個公主。據警方發言人說,從現場作案的情況看,公主下刀的手法,非常的熟練和老道;看來做這種事情,也不是頭一回了。這令我們感到欣慰和高興。起碼有了這種人的存在,我們就有了用武之地和不會丟掉飯碗。這使我們想起了中國山東的韓複矩──他也是我們的同行,一個丟牛的,一個偷牛的,讓老韓判案。到底該誰有罪呢?丟牛的可憐巴巴,偷牛的滿麵紅光。老韓一看這個就來氣。把丟牛的打20軍棍,獎偷牛的20光洋。你那麼個大個人,連一個牛都看不住?你呢,下次還偷他的牛。我堂堂韓司令,總不能站在窩囊人一邊吧?(當時我們站在村頭糞堆旁聽廣播。聽到這裏,髒人韓竟用襖袖抹了一下鼻溝裏淌下的鼻涕,恬著臉說,曆史上那個老韓,其實和我是一個人。我們當(以下一段,手上的文本是亂碼——無痕茶樓注)

BBD繼續報道卡爾·莫勒麗被判無罪之後,在歐洲,在美洲,在非洲,在亞洲,在辛辛那提洲和在澳洲,在大西洋和在小劉兒的故鄉,在辦公室,在糞堆旁,在街頭巷尾,在餐館酒吧和妓院,迅速呈現兩性對抗局麵,隻要男女同處一室,雙方立即開始劃清立場,針鋒相對,劍拔弩張;辦公室傳出女職員嚦嚦鶯聲,叫好喝采;男性員工則愁眉深鎖,垂頭喪氣,中午休息時因擔心不測隻好趴著睡覺。「世界男性組織」創辦人薛尼·席勒認為,無罪開釋卡爾·莫勒麗,意味著全世界的男人都可能成為婦女施暴的犧牲品。女性攻擊男性的暴力事件已經越來越多,連秘書長在臥房的位置都得不到保證,現在這個判決隻會火上加油。而女權運動分子的意見卻大相徑庭。加州蒙特利爾公園市副市長、華裔駱美心認為,陪審團的審決十分合理,閹夫案將喚起社會對婦女權益的重視,挫滅虐待婦女者的氣焰。從這個角度看,操刀一快為世界女權運動「寫下了新的一頁」。接著兩個人大打出手,駱一刀下去,又將薛的東西給割掉了。駱又被判決無罪,薛躺在醫院裏,隻好號召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喝醉酒的時候,沒有關照的時候,大家都趴著睡覺。趴著睡覺,如今在世界上成了一種時髦;報紙電台都在宣傳男性趴著睡覺的種種好處。人們在大街上走路,男走左,女走右;女人腰裏個個掛著小鐮刀,弓箭在手刀在腰;男人個個護著自己的前襠。最後這個習慣傳染開來,傳染到皇宮和各個國家的領導人。他們在接見人的時候,也個個捂著自己的前襠;偶爾摳一下鼻孔,趕緊又把手放回去。特別是男總統見著女首相,男總統更得擔心一些。他們不是沒有警衛,但他們的警衛也是男的,他們每個人自顧不暇,哪裏還顧得上總統了?

BBD專訪卡爾·莫勒麗你為什麼開割曆史的先河(主題)男人有哪點對不住你讓你這麼失望(次副題)縱觀莫勒麗的曆史姊妹們該動手了(次副題)卡爾莫勒麗被無罪開釋後,目前仍然神色憂鬱。憂鬱不是後悔自己開割,而是擔心世界上這麼多男人,如同菜地裏的韭菜一樣,割了一茬,又長一茬,何時才能割完?不割完這些韭菜,她是不會收工的。太陽快落山了,菜園子周圍莊稼地裏的人全都收工了,但我們的卡爾,還在那裏忙活。從這裏路過的外村人說,太陽落山了這孩子還不收工,因為什麼?是個童養媳嗎?當然,回答是否定的。她不收工,是因為她的心,並沒有隨著太陽的落山而得到解脫,太陽落山了,得到了解脫──為你們這些灰孫子忙活了一天,這下我可該歇歇了;但這輪太陽,這時又壓到了卡爾的心上。當然,到了晚上,還有月亮,她的心受著雙重的折磨。什麼時候是一個頭呢?什麼時候能得到解脫呢?她找不到辦法。她心裏的折磨沒法說。卡爾說,她24歲複活,24歲找到了爹娘,24歲結婚,她24歲之前幹什麼了?這是她心中從一接觸男人就開始苦惱的問題。24歲,是一個千秋萬代的歲月,前不見頭,後不見尾,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悠悠,獨愴然而涕下。是戀父情結嗎?是要殺母娶父或殺婦奪夫嗎?是與奸夫共謀毒殺親夫的潘金蓮嗎?是西門大官人嗎?是不知不覺從現代的歐洲到了古代的中國嗎?人們還裹著小腳甩著水袖嗎?水袖裏還藏著手絹或是藏著情書嗎?過了約會的時間嗎?都是我們所關心的。火車上或飛機上,大腹便便或腰如揚柳,一看到是這麼一幫男人在我們身上爬上爬下,還矯揉造作地變幻著花樣,我就感到啼笑皆非,我就欲哭無淚。我對世界是從無有過失望。不要問我對我的親夫有什麼,不要問我對他有什麼仇恨或是過不去的情結,我對他沒有什麼;我不是出於嫉妒,也不是出於消沉,我不是荒淫無恥,也不是縱欲過度心煩,不是矯枉過正,也不是故意跟婆家或是娘家過不去,因為一些矛盾,故意給他們斷子絕孫。我操刀一快不是為了我個人,我麵對的是整個世界;我代表的不是我自己,我代表的也是整個世界。至於對象是誰,對於我已經不太重要,當時誰是我的親夫,就該他個傻蛋倒黴。操刀一快,我似乎割掉了整個世界,也割掉了我心頭的負擔。就好象小劉兒在書中寫到,他多麼盼望袁哨叔叔再一次把鬼頭刀砍到他頭上──他是一個懦弱的孩子,一刀下去,砍掉了他的頭,也砍掉了他的懦弱,他眼中的淚唰唰地流,他就可以重新做人了。我也是這種想法,操刀一快一次,就可以重新做人。令我苦惱的是,(以下一段,手上的文本是亂碼——無痕茶樓注)

BBD報道月全蝕和日全蝕終於發生在卡爾·莫勒麗身上(主題)引咎辭性莫勒麗說:她得到了最大的解脫(副題)一直困擾在卡爾·莫勒麗身上的問題,終於在她自己身上得到了解脫。解鈴還需係鈴人,過去隻割別人的人,現在終於割到了自己身上。割掉就輕鬆了。一副輕鬆表情的莫勒麗,似換了一個人,容光煥發地站在我們麵前。我們可以不回憶她的往事,但是我們得重視她的今天。莫勒麗終於告別了昨天,告別了割與被割的曆史,割斷了曆史,加入了同性關係者的行列。往事如煙,以後再不會犯罪了。以後我再睡覺,是和女的在一起,哪裏還有東西給我割呢?以前每割東西,就鬧得天下大亂,警車圍著我房子「嗚嗚」地轉。雖然事後對我無罪開釋,但這過程的混亂和麻煩,也夠讓我心煩的。世界上的東西就像韭菜一樣,是永遠也割不清的。既然我沒這個能力,我不割還不行嗎?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我離你們遠遠的,我去搞同性關係,這總可以了吧?以後世界上男人的東西全丟了,也和我無幹,再也從我狗食盆裏找不到一星半點。我輕鬆地牽著狗,走在無男無女和非男非女的羅馬大街上;我旁若無人,身邊的人一概與我無幹,我眼中的世界純淨一片,我的眼中不含沙子。男男女女花花綠綠的世界,你們熙熙攘攘南來北往,你們腦子中每天和每時每刻都轉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念頭和要去幹些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呢?你們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你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讓一個同性關係給我解決了。我沒想到哩。看來我以前把世界想得複雜了。世上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車到山前必有路。至於我過去為什麼要割男人,現在看來已經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再割男人了。不割並不是我對男人又有了什麼新的認識,是因為我自己現在變成了男人。我以割男人開始,最後自己又變成男人為終。曆史轉了一圈,又轉了回來;蒼蠅飛了一圈,又飛落到原處;說起來這事情有些荒唐,但卻也符合曆史的螺旋式發展呢。既然是這樣,我奉勸以前和我一塊割男人的人,那些女權主義者和婦女解放運動的先驅,都從今夜12點開始,停止你們的鐮刀吧。因為你們再這樣割下去,就割到你們的祖宗頭上了。轉了一圈,原來男人是我們的朋友,我們自己才是我們凶惡的敵人。停止鐮刀,莫勒麗借BBD,向世界發出了號召。這個號召一經發出,又在世界上引起一場混亂。信徒們跟著領袖往前走,領袖在中途叛變了,把信徒們扔在了半道,這時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太陽眼看就要落山,我們大隊人馬怎麼辦?特別是那些下了鐮刀正割到一半的人,這時正好到了午夜12點,到了規定的停戰時間,我是繼續割下去,還是就此停止呢?問題是不管繼續割下去還是停止你的鐮刀,割了一半的身體都在「嘟嘟」地流血,這比一刀割下來還讓人痛苦呢。這些信徒們前麵無路,後有追兵,隻好坐在河邊仰著臉在那裏傻哭。男人們這時得意了,不管是已經被割了或是沒有被割或是割到一半,都春風得意,要來倒打一耙和秋後算帳。連下身正在流血都忘記了。他們的複仇心多麼嚴重。莫勒麗,你又多麼像當年官渡之戰中失敗的袁主公,你正和我們一塊坐在河邊傻哭,這時一條小船箭一樣地飛來,你抱著兒子上船逃竄;我們也要上船,卻被你的衛兵用劍把我們的手指給剁斷了。你坐著船箭一樣地飛走了,留下我們這些跟隨你的人任曹丞相的大軍宰割。他們複仇的心多麼地重,我們欲投降而不得,他們硬是把我們40萬大軍生生給「坑」了也就是活埋了。我舉著流黃水的小手,說我以前還給曹丞相捏過腳呢,還是沒有取得他們的原諒。莫勒麗和老袁的區別僅僅在於,老袁是從延津逃跑到了歐洲,莫勒麗是從歐洲跟隨同性關係者大軍逃到了延津。他們的共同點是,他們都脫離了自己的信徒。我們對他們的轉變猝不及防。我們還沉浸在他們的號召之中,回憶著他們的風度和風範,他們的一舉一動和舉手投足,誰知他們早把這些像破鞋一樣給扔掉了。我們拿他們當我們的親爹娘,他們卻沒有拿我們當他們的親骨肉。莫勒麗,你涮了我們,別看你現在微笑著坐在小劉兒故鄉的會議室裏。你把過去忘掉了,我們卻還留在過去的泥淖裏不能自拔。世上所有被割的男人組成三K黨和吃人團報複起我們,我們到哪裏去躲藏?把莫勒麗揪回來,把她現在長出的東西也割下來喂狗。這是所有還在割男人或割了一半進退兩難的女人們發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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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性關係者莫勒麗並沒有理睬這些,仍心平氣和地坐在會議桌旁。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已不是過去的莫勒麗。不要再把我當成革命領袖了。我現在是普通人。我不是那個以天下為已任的王室成員了,我是同性關係大軍中的普通一兵。我自得其樂和顧不得那麼多了。允許我退休吧。當然,這裏不是歐洲,這裏是小劉兒的故鄉,我們這裏還沒有發展到割男人的地步,我們對她沒有什麼不能原諒的地方。我們現在能不能原諒和接受她的,倒是她搞這個同性關係合不合適呢。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她割不割男人,而是接受不接受他們來搞同性關係。世界灝渺無邊,各地糾纏的問題相互不同甚至是根本對立。在別處糾纏不休的問題,在這裏也許根本不存在;在別處不存在的問題,在這裏倒產生了。老袁這時也往裏裹亂,他倒是不管這些原則問題,這些大的涉及到世界和人生的問題他也弄不清,隻是當他聽到剛才的話題中莫勒麗有和他在曆史的某一點上相似的人生困境,他不禁惺惺惜惺惺,情感大發。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要借此和漂亮的過去的王室成員莫勒麗套套近乎。咱們的出身也相似,我落魄之前,也是一個貴族呢。我和沈姓小寡婦,暗地裏或明目張膽地來往過一段時候呢。為此我和老曹打過官渡之戰。雖然最後我戰敗了,但戰場和情場還有些不同呢。在戰場上打敗就是戰俘,而在情場上,戰敗者往往能得到人更多的同情。我渡河的狼狽逃竄,和你在異性關係的戰鬥中狼狽逃竄到同性關係的行列是一回事。同是天涯淪落人,相見何必曾相識?看你的小臉長得黃瘦,辮子跟小黃毛似的,你是個沒爹沒娘的要飯丫頭吧?我用肥皂給你「嘎吱嘎吱」一洗,童養下來,兩三年後,就是一個肥胖紅潤的大姑娘了。那時我們再一圓房,何愁床上沒有好事?我看你現在所以要搞同性關係,純粹怪你過去那個老鱉頭丈夫。否則你為什麼還要告別快樂來搞這吃力不討好的同性關係呢?我和西方輿論是一致的,我對那個被割的老鱉頭丈夫絲毫沒有同情。卡爾,現在就牽著我的手跟我回家去,我們不參加這樣違反人性的會議。我們可以先試一試嘛。如意呢,你就留下;不如意呢,你還可以再來參加會議。我的政策夠寬的了吧?我就是這樣的為人,不信問一下眾鄉親。群眾的眼睛自然是雪亮的。你問一句:「老袁這個人怎麼樣?」你就知道曆史和現實的真相了。老袁說了這句話,就該有些後悔。他不知道這句話的份量和他要為這句話承擔多麼大的道德責任。他揚手一問這句話,大家立即響應。不過不是按他的想象響應,而是群起而攻之。我們在這裏辛辛苦苦開會,為了一瓶汽水和一頓自助餐浪費了大半天時間;現在事情剛剛到了半道,你就想自己站出來先撈一個更大的便宜走人,不說你在村裏的日常表現,你就是日常表現再好,也抵不過現在你從我們麵前拿走的好處。從我們大家麵前拿走好處,就和拿我們大家自己的好處沒有什麼區別。何況你平時在村中也是一個無賴,平時我們沒有地方給你下蛆,找不著傷口給你撒芝麻鹽,現在這種機會你自己給創造出來了,我們能不就坡下驢,順水推舟和落井下石嗎?於是我們所有的鄉親不管過去相互之間有多麼複雜和微妙的矛盾,這時都眾誌成城和齊心協力地大聲喊:「老袁這個人不怎麼樣!」白螞蟻父子還格外在後麵加了一句:「不管是在地裏還是在床上!」一下弄得老袁好狼狽。這時卡爾·莫勒麗小姐微微一笑,提了提自己的裙邊,甩了甩自己的水袖,向老袁遞過一個媚眼,涼爽地說:「老袁大哥,這一切不怪我吧?不說我不跟你走,不說我現在是來搞同性關係而不是為了回到罪惡的異性關係,你的這個提議是多麼地不合時宜;這算我聽了你的話有幾分感動,想改邪歸正,想回到哥哥們的懷抱,恐怕也不能跟你在一起呢。我一個弱女子,剛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新地方,就是要托付終身,恐怕也隻能托給一個可靠的男人而不是一個沒有任何群眾基礎隻是被眾人嘲笑的小醜。俺的娘家好在也是王室,到了年底帶你這樣一個溜子去串親戚,豈不要羞煞我也?你在說這一番話的時候,怎麼不考慮到這一點呢?怎麼不考慮考慮你目前的身份呢?」說的老袁麵紅耳赤,一下子變成了一隻小鬆鼠,在那裏找地縫想鑽進去。邊鑽邊感歎:「為什麼故鄉搞不成大事,這不就是原因嗎?」又嘟囔:「下次遇著屠殺,可別怪我的鬼頭刀不認鄉親了。上次大清王朝殺小麻子時,我還趁機救了一下小劉兒,下次連他也不留了。」一下弄得我也有些忐忑不安。城門失火,殃及池漁。

基挺·米恩南太平洋資深政治家。當過某國副總統。現已離休。過去在政壇上時,和俺舅劉老孬是好朋友。他說,他這次隨著同性關係者回故鄉的隊伍來到小劉兒的故鄉,並不是衝著小劉兒來的,而是衝著他的舅舅劉老孬來的;哪裏還找不來一個故鄉呢?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也是看得起我們,他也是小劉兒的舅舅了。他說他這麼說,並不是借此要貶低小劉兒什麼,恰恰相反,應該理解成作為同性關係者的新舅舅,看到還沒有成為同性關係者的老外甥,幾年不見,在世俗社會也出落得出息了,他心裏也是高興和替「我大哥」(老孬)高興呀。雖不是衝他來的,但是從他身上,還是看到了大哥故鄉的希望。這個故鄉選得還是對頭的。雖然男女相隔,隔行如隔山,但各行各業的道理大體是相通和相同的。說到這裏,他還有些後悔呢。當他回憶、度量和打量往事的時候,一切也不是做得太妥當呢。過去在台上時,他通輯和鎮壓過兩個他看著不順眼的寫字的,將他們判了死刑;現在下了台,看著小劉兒一幫人,還是一群很可愛的孩子嘛。身在高處不由已。假如過去自己在台上的時候,一些事情處理得不周到,出現了偏差,我可以向這些小兄弟道歉嗎?基挺·米恩說,他出身在一個貧苦的農民家庭。和小劉兒姥娘家一樣,他家祖上也給地主扛長活。在他當年競選副總統時,他出外給選民們演講,就常常提及這一點。他說,我的祖上,就跟偉大的藝人小劉兒寫的他的家族和出身一樣,我的姥娘,也是給地主扛長活的。一個扛長活的後代,現在也要競選副總統了,你們選他不選他?如果不選他,就說明我們的生活還像受地主壓迫一樣黑暗;如果選他,就說明我們的生活發生了日新月異的變化和我們的世界終於透出民主和自由的曙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下邊一陣歡呼──基的講話,給所有下層勞動人民,提供了一個翻身解放、出頭吐苦水的模板。於是大家都選他。但他當了副總統之後,再給群眾講話,就換了一個腔調。這時有些油腔滑調,說我小時候不大愛讀書,老挨老師的鉛筆頭,知道《大狗的眼睛》裏有一個土匪叫路小禿嗎?我就是那樣的人。從小愛蹲在房上拉屎,讓人們在下邊接元寶;還愛把屎塞到正在生長的西瓜裏,讓它一長長個大臭瓜。後來就拉杆子成了土匪,就抓鬮下夜,跟地主和新生資產階級夜裏鬧著耍。後來變了天下,土匪成了國民革命軍,我就參加了競選和民意測驗,當了副總統,以為當副總統是好玩的嗎?其實還不如當土匪呀。土匪是世界上最輕鬆最自由的職業。換句話說,它就是一個自由職業者。換句話說,它簡直就是一個臨時湊成的Party──這個Party不是那個Party──幾個可心的男女聚在一起,喝喝酒,跳跳貼麵,不是這個圈子裏的人,任他腦袋尖尖,也隻能扒著窗戶看一看,裏邊拉著一黑一紅兩道窗簾,到頭來什麼也看不見。多好的生活和多好的人生。但這種人生眼睜睜就結束了。曆史不需要土匪。後來的Party,就成了一個政治圈子和政治爭鬥的場所。我們組織Party的目的是什麼?不是為了樂和而是為了鬥爭嗎?上學的目的是什麼呢?不是為了給人增加愉快而是為了給人頭上砸粉筆頭嗎?為什麼不允許給女孩子寫紙條?為什麼不允許交頭接耳?我從這個Party轉到另一個Party,一下子還有些不習慣呢。現在Party的殺人數量,我過去當土匪時還沒有這麼過呢。你們明目張膽和胡作非為的程度,土匪連你們一半還不及呢。土匪也就是混個吃穿,混個女人;你們可好,戰爭都打到中東和沙特阿拉伯了。我們搶人還有些幽默當然也就是智能,你們是多麼地直接、冷酷和沒有趣味。我一邊當著副總統,我一邊在那裏寒心。過去我當土匪時,覺得你們這些在紅地毯上走來走去、整天能洗熱水澡的人特別神秘、智能和光明正大,誰知當我和你們為伍之後才知道,你們個個都是大混球。我們憑的是感情和衝動,你們憑的是理智和算計;我們憑的是光明正大,你們憑的是陰謀詭計;我們憑的是團結,你們憑的是分裂。後來他們不讓我當付總統了,我高興得很。我覺得是一種解脫。我早就不屑於與他們為伍了。我不想再呆在他們的Party中了。但解脫以後,我接著又產生了新的苦惱。舊的Party沒有了,新的Party又在哪裏呢?不管什麼Party吧,我一輩子可是沒有脫離過幫夥。現在一下沒有了幫夥,沒有了朋友,沒有了紅男綠女,沒有了夜生活,我還真有些不習慣呢。再到大荒窪去,過去Party上的朋友,那些好男好女們,現在早已煙消雲散、物是人非、物在人亡了。雖然他們在你的腦海裏,還風采依然。你多麼想回到你的童年,你多麼想回到你的土匪時光。但舊夢像剩粥一樣,縱然是再熱一熱,恐怕也早已經走味了。就是這走味幾十年的舊粥,你再也見不到了。但你不是別人,你是基挺·米恩,既然你不能回到過去,你就必須開辟未來。因為你不是一個平常人,你是一個具有世界聲望的資深的政治家,你的傳奇經曆和在政治生涯中的獨樹一幟和笑話不斷,要求你不能就此平庸下去呢。你必須有一個新的轟動世界的舉動,來答複你的觀眾和你的崇拜者呢。你能就此不讓我們笑了嗎?這也未免太不嚴肅了。這時一個機會來到了我麵前,一個新的Party來到了我麵前。這個Party既不同於過去的政治Party,也不同於過去的土匪Party,既不是男男女女的貼麵舞(以下一段,手上的文本是亂碼——無痕茶樓注)Party之前,我擔心的就是這個。等我上了這班車、和這車上的新朋友交往之後特別是來到小劉兒或是我的老朋友老孬的故鄉之後,我的思想又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個末班車,不是那個末班車。這個Party也不錯嘛。世界是需要學習的。打通一個世界,心中就多了一份溫存。為什麼會在世界上感到孤獨、淒涼和傷感呢?就是因為那個時刻你對某一部分的世界沒有打通。如果大家都在忙著搞同性關係,哪裏還會有那麼許多鬥爭和動亂呢?社會所以動亂,不是因為Party多了,而是因為那種Party多了。而這種Party少了。我是讚成搞Party的,關鍵你是在搞什麼Party。如果世界上每一個角落都是這種Party,一到晚上大家都關在自己的小房子裏或是在酒吧和啤酒屋搞這個,誰還會去時代廣場遊逛呢?如果我仍是副總統,我就不限製大家搞這個,而是提倡大家搞這個。這樣我就省心多了嘛。我應該給大家多加幾趟末班車。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想,我一個土匪3鏨淼娜耍艘歡斡憑駁納倌曄憊猓幼龐腫櫓薖arty,在政壇上叱吒風雲,老了老了,現在又搞起了同性關係;一般來說,一個人一輩子能搞好一個事情就不錯了,現在一口氣讓我搞了三個,我對於人類和曆史,還能不知足嗎?想著想著,淚水就打濕了枕巾。剛才在會議室外的糞堆旁,有記者向我提問──說到這裏,我得再說一句,剛才向我提問的記者,比我們同來的任何人都多。我過去是一個新聞人物,現在又搞起了同性關係,又是一個爆炸性新聞。這就是我過去曆史的好處。這就是疊加。這是你們大家包括孬妗也無法出其右的。你過去不就是一個模特嗎?我是什麼?我是副總統。總統死於任上,我也就是總統了。當然,我這麼說不涉及孬舅,我們過去還是朋友嘛。現在我要借此向孬妗提一個建議,我們這些同性關係者,將來事情搞大了,就得跟政界一樣,設一個新聞發言人。得有組織和係統。不然大家就容易亂發言。這個新聞發言人的最佳人選是誰呢?我覺得隻能是我了。剛才有記者向我提問:基挺副總統,你為什麼要搞同性關係?我的回答很簡單:為了留住時間和青春。我這個回答怎麼樣?當然,基挺副總統的這個回答,贏得了同性關係者一個滿堂彩。真是出人意料。這回答真有些幽默和智能。到底人家當過副總統。把他留在後麵介紹,作為一個壓軸戲,還真是合適。將來他當新聞發言人。看來是沒有什麼疑義了。從此,同性關係者發動群眾的另一個口號和在村裏土牆上刷的另一條規定性標語是:為什麼要搞同性關係,為了留住青春和時間。這口號還真發動了一批身患癌症和奄奄一息的人。同性關係者的隊伍,由此壯大許多。這又是基挺副總統終身洋洋自得的一個話題。但基挺副總統還沒有說完。我們以為基挺副總統說到這裏,已經夠完美的了;但基挺副總統還意猶未盡。他又對記者說,同是搞同性關係,但從我剛才的發言和態度,你們也可以看出,我和其它搞同性關係的人在目的上還有所不同;他們隻是為了個人享樂,隻是從個人和自已的利益出發,我卻不同,我是為了一個事業,為了一個新的Party,為了解放全人類。雖然剛才也有人在那裏拔高自己,說她搞同性關係、過去割男人或現在成為男人也不是為了個人而是為了他人,但割人和Party的本身區別就說明,這裏有一個大和小,個人和集體的分野。割和被割隻能是個人操作,而Party卻是集體的組合。我們中間也有很大的誤會呢。我們層次不同,境界不同,對世界的猜想不同,光榮和夢想不同,情感和理智也不同,基挺副總統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去掉了剛才的天真樣子,有了一副乾坤在握老氣橫秋的模樣。他說完這一段,緩慢地轉動著脖子,仍在那裏等著人們的掌聲。但這次效果就比以前差多了。隻有幾個老人,像老曹老袁白螞蟻那種人,才稀稀落落鼓了幾下掌。基挺副總統大為失望。可誰讓他畫蛇添足呢?他這幾句話打擊麵不小呢。就是老曹老袁,也是物傷其類,出於對老基有同情,才拍了那麼兩巴掌;沒想到這樣倒引起了老基更大的憤怒。他對沒有鼓掌的人倒沒表示什麼,對剛才鼓掌的老曹和老袁和白螞蟻,倒是狠狠瞪了幾眼。這使老曹和老袁大為感慨。兩人相互在那裏說:看來以後好人難做了。白螞蟻也感到委屈,也想紮上去跟他們倆共同訴說,沒想到老曹和老袁又想與他分出層次,根本不接納他的情緒,看到他的腦袋紮了過來,倆人趕忙閉口不說了,做出剛才什麼也沒說的樣子。這又使白螞蟻大為感慨。如果說他們三人都有委屈,那麼白螞蟻的委屈就是雙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