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筆錄,金大勳回到了辦公室。
見到他,樸成煥的後槽牙隱隱作痛,“你不是在休假嗎?快四十歲的人了,你以為你才從警察學校畢業嗎?”
金大勳坐到座位上,齜著牙笑,“我可是鋼鐵身軀金大勳啊。”
樸成煥把椅子滑到金大勳的格子間,壓低聲音,“你那個朋友,沒事吧?”
金大勳指著麵前的筆錄,“能吃能睡的,就是一口氣咽不下去,他說他一定要把那個捅傷他的家夥送進監獄去。”
這下子,樸成煥不僅牙痛,頭也痛了,“金大勳,你是在找死嗎?為什麼不能安安靜靜地做事啊?非要把所有的路都給堵死嗎?”
金大勳握住樸成煥椅子的扶手,一個用力,把椅子給推回去,“你就閉嘴當不知道。待會兒我和科長要是吵起來,你別再多管閑事。”
“你有老婆孩子,我沒有。”金大勳在電腦上輸入係統立案,“我隻知道,再這樣下去,我和死去沒分別。”
猝不及防,樸成煥連同椅子一起被推開。
他瞪著金大勳,那個家夥的脾氣就跟側臉輪廓一樣強硬,不把別人創死,就會把自己創死。
瑪德。
總之,他要作死,自己幹嘛費盡心思攔著。
樸成煥暗自罵道,說不清楚是惱怒多一些,還是羨慕多一些。
把立案申請提交到係統裏,等待科長審批通過,就能提交到分管局長那裏。
金大勳仔細檢查一遍紙質筆錄,確認無誤,起身走去科長辦公室。
樸成煥伸手去抓他的衣角,慢了一步,沒抓著,“這個瘋子!”
站在科長辦公室門前,金大勳恭敬地叩著門。
科長的聲音透過門傳來,又沉又悶,“進。”
抬頭看到走進來的是金大勳,科長的臉色從輕鬆陡然變沉重,“什麼事?”
金大勳雙手捧著資料,遞到科長麵前,“提交了一個申請,請您盡快批複。”
他過分溫順的姿態,反倒讓科長不習慣,隱隱有些毛骨悚然。
科長從金大勳手裏接過資料,嘟囔著,“知道了,你先回去做事。不對,你不是在休息嗎?你是上班狂嗎?”
一個應該在家休息的人,突然跑到辦公室,用一種溫和的語氣說話~
要是其他下屬,科長覺得很正常。
換成金大勳,怎麼都不正常。
他飛快地瞄了一眼資料上的內容,臉色發黑,“呀,金大勳,你這是在做什麼?這件案子城南警局已經接手了,正在處理中,你瞎摻和什麼?”
金大勳說,“科長,我本來也不想管的。但是受傷的家夥,是我認識的人。那小子是塊花崗岩,嚷嚷著對方絕對是故意捅傷他的,或許本來是想要他的命。我煩得要死,但是那小子說要是我不幫他調查清楚,他就要賴在我家不走。你也知道我薪資有多低,怎麼受得了有人賴在我家白吃白喝~”
還沒說完,科長已經打斷了金大勳明顯的胡說八道,“金大勳,我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你跟吳順愛說話了,對吧?那個律師,是你介紹給吳順愛的,是吧?”
金大勳無言以對,他閉上嘴,保持沉默。
凝重的氣息裏,科長猶如樸東民一樣爆發了,他把手上的資料,朝著金大勳狠狠砸過去,紙張滿天亂舞。
科長用一種嘲笑的口吻,“金大勳,你以為你是什麼?正義化身嗎?西巴,你什麼都不是!”
“而且,”他惡毒地分析著,“是你害死了吳順愛,是你把那個受傷的律師牽扯進來。為什麼不試著拋棄你那點沒用的正義感?要是你懂得閉上嘴,他們就不會受傷,也不會死!”
“你讓一個悲劇,衍生成為三起悲劇。”
“金大勳,明白了嗎?都是你造成的!”
“現在,從我辦公室滾出去!”
喋喋不休,喋喋不休,耳邊循環著圍繞著,“都是你的錯,都是你造成的~”
“為什麼你就不能當沒看見呢?就因為你,爸爸和哥哥都死掉了!”
“罪人,你是罪人!”
“滾,滾出去!”
他徹底混亂掉了,眼前出現了一片霧氣,不斷有一張或者幾張熟悉的臉展現在霧氣裏,無一例外,都是沮喪的,絕望的,麻木的。
怎麼會這樣?正義是什麼?正義存在過嗎?
“韓科長。”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科長顧不得嗬斥一動不動的金大勳,趕緊恭敬地站起身,“局長。”
局長說,“安宰碩案件申請提交過來,我會批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