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勳開車到了城南警局,對門口保安亮明身份,他把車停在大門外,徑直從樓梯上了二樓。
他在城南警局有一個認識的人,不過和大多數時候所謂的認識的人就是在此處的人脈的事實不同,他和那個叫樸東民的家夥,在警察學校時就結下了梁子。
比起做事風格又臭又硬的金大勳,樸東民可謂是馬屁天才。就靠著這個終極技能,現在已經爬到了城南警局副局長的位置上。
城南警局現任局長幾年後就要退休,樸東民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對手上位,他勢必要搞到局長的位置。
因此金大勳在路上就已經分析出,主理醉漢襲擊安宰碩案件的人,十有八九是樸東民。
他沒有猶豫,直接走到走廊盡頭的辦公室門口,勉強維持禮節敲了三次門。
門裏傳來一個聲音,“進。”
金大勳推開門,果然,樸東民就坐在桌子後麵,閑散地刷著手機。
當他看到進來的人不是他預料裏的下屬,而是金大勳,樸東民頓時覺得牙痛加頭痛,閑散的姿勢完全收拾起來,擺出一副想禮貌又戒備著的狀態,“哎呀呀,這是誰來了?這不是我親愛的同期嗎?”
“金大勳刑警,忠誠!”
樸東民行了一個滑稽的禮,指著沙發,“請坐,金刑警。要喝點什麼?我讓助理準備。我記得~”
金大勳可不是過來跟他敘舊的,也不想聽他一套又一套的廢話,開門見山,“韓萬奎,我要跟這個人聊聊。”
樸東民仍然裝模作樣,“韓萬奎?誰啊?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金大勳譏諷地說,“韓萬奎,前段時間在街上襲擊了一個叫安宰碩的律師。那個倒黴鬼是我的朋友,我過來幫他問問清楚情況。”
樸東民這才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一下腦門,“哦,是安宰碩律師遇襲那個案子啊?唉,他是你的朋友嗎?真是不幸呢。但是呢,大勳啊,情況我們已經了解清楚了,韓萬奎就是喝酒上了頭,他家裏人已經說了,安宰碩律師要求多少賠償金,他們都會給的。”
“他可是家裏的頂梁柱啊。把一家之主送進監獄裏,他的家人可怎麼辦?而且,那位安宰碩律師,不是沒事嗎?醫療費這些,韓萬奎的家人已經墊付了啊。”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韓萬奎發了一通脾氣,安宰碩律師不幸地成為受傷的人。大家彼此體諒一些,這個世道才不會艱難到活不下去啊。”
啪地一聲。
金大勳一個拳頭砸在桌麵,巨大的響動把喋喋不休說著歪理的樸東民嚇得閉上了嘴,片刻後惱羞成怒地責問,“西巴!金大勳,你這是什麼意思?跑到我辦公室來撒氣,你以為我是好捏的軟柿子嗎?”
金大勳越過書桌,揪住了樸東民的衣領,把他提到自己麵前,眼睛緊緊鎖住他的眼,一字一句沉聲說,“樸東民,你知道你這混賬有一個習慣嗎?”
樸東民聽到自己的牙齒因為恐懼而發出的咯咯聲。對於金大勳這個有名的瘋子的破壞力,他在警察學校時就已經見識過了,畢竟被捶脫了幾顆牙齒。
那時候他以為金大勳絕對會被開除,甚至進監獄,結果金大勳僅僅被記了大過,畢業後和他分到了不同的警局。
十幾年後,依然是一個級別不高的刑警,哪怕業績驚人,受到過嘉獎。但是瘋子一樣的作風,永遠是金大勳升職路上的攔路虎。
很少有上級願意承擔起用這樣的瘋子可能導致的嚴重後果。
金大勳的能力確實沒話說,比如他就指出了樸東民的一個小習慣,“你這個孬種,在做了壞事後,就會用一大堆廢話來彌補你那點可有可無的良心。”
他放開了樸東民,對方虛脫一般地癱在椅子裏。
事到如今,金大勳明白繼續在這裏和樸東民糾纏,不會有任何結果,隻是浪費了寶貴的時間。
他拍了拍衣袖,轉身要走。
樸東民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良心?良心值幾個錢?你倒是很有良心啊,金大勳,但是呢,看看你,如今的你和十幾年前的你有什麼區別?你還是什麼都無法改變,因為你永遠都走不到能夠改變一切的位置上!”
“西巴!金大勳,抱著你寶貴的良心去死吧!”
金大勳沒有理會樸東民的歇斯底裏,他隻是走出門,把一切咆哮和屈辱關在了門後。
在很久沒有翻修過的警局的走廊裏,頭頂上是昏黃的燈光,有幾個燈泡在好和壞的邊緣,一閃一閃地。
迎麵走來的人沒有什麼生機,閉上嘴保住一份薪資定時發放的工作來維持生存,已經耗費掉他們的絕大部分熱情。
一想到這樣的人生居然還要持續到起碼八十歲,金大勳就感覺到被扼住了喉嚨,幾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