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軋鋼廠那保衛科裏頭,陳科長正跟陸國富較著勁兒呢。這時候,李懷德溜達到門口,衝守衛打聽:“現在審了多長時間了,有沒有結果?”
守衛回話道:“主任,咱們審了一宿了,那老爺子眼看就要挺不住了。”
李懷德“嗯“了一聲,心裏有數了,吩咐他們接著審。隨後,他走到雜物間,想瞅瞅搜出來的那些玩意兒。這些東西對他來說,那可是金貴著呢,要不他大早上七點就奔工廠來了?
一進雜物室,李懷德瞅見一堆箱子,裏頭多半兒是戲服。雖說現在這些都成了“四舊”,可將來啊,每一件蟒袍都能賣出好幾萬,甚至幾十萬的高價!這一箱箱戲服,簡直就是無價之寶,裏頭還有他特意攢的梅老板、孟老板的戲服。擱懂行的人眼裏,這些戲服的價值,那可是沒法兒估量。
不過,這時候在李懷德眼裏,這些就跟一堆破布似的。真正讓他心動的,是眼前這個小箱子。他一打開,裏頭是存折、地契,還有各種值錢的首飾。李懷德粗略估了估,這些家產加起來,得好幾萬呢。
他輕輕拍了拍盒子,心裏頭那個美:“這可真是寶貝疙瘩啊!我拚了命地往上爬,不就為了這些嗎?要能像楊廠長那樣,清清白白,喝口小酒就知足,我還當啥廠長啊。”
整了整衣服,調整了表情,李懷德走出雜物間。他拉過許大茂:“你把陳科長替下來,審了一夜他也累了。你上吧,畢竟你是組長。”
許大茂點點頭進去了,陳科長一出來。李懷德就拍拍他:“辛苦了,讓同誌們先回去休息。放一天假吧,你快去辦。”
陳科長馬上讓門口幾個人都回去了。叫了幾個新人來看著。又按照李懷德的眼神,叫了兩個心腹過來搬箱子。
搬到李懷德辦公室,隻見劉海中早早等著了。他立刻迎了上來:“主任,我有重要進展和你彙報。”
這時候李懷德聽的進什麼?如今越少人知道越好。李懷德擺擺手:“我很累,下午再說。”
劉海中還是跟著他:“是關於保皇…....…”
李懷德嚴肅地望著劉海中,重申道:“劉海中同誌,我再跟你說一遍,這事下午再談。”
劉海中顯得有些扭捏,縮到一旁,小聲道:“主任,您別生氣,我知道了。”
李懷德並不想失去這個得力助手,於是和緩了語氣,細聲說道:“形勢時刻在變化,我現在需要準備材料開會。你先去準備,等我開完會,下午我們再詳談。”
劉海中點了點頭,雖然心裏有些不情願,但他也了解李懷德的脾性,於是轉身離開了辦公室,輕輕關上了門。
世界終於清靜了下來,李懷德沉思片刻,然後拿出鋼筆和信紙開始奮筆疾書。他一直修改到中午,看了看,覺得差不多了,便將材料裝進檔案袋裏,隨後打電話給保衛科。
不一會兒,許大茂走了進來,他顯得有些疲憊。許大茂彙報道:“主任,我已經按照您的指示審問了陸國富。他很明確地表示那些戲服價值連城,每一件都是上百大洋買來的。所以……”
李懷德沒有懷疑許大茂的話,笑著對他說:“許大茂啊,你這次辦得很不錯,抓緊把善後工作做好。這是材料,你做個報告給我。要親力親位,我等你報告。快去吧,下次會議要用,你也將正式成為委員會委員。”
審訊室裏,陸國富一臉憔悴,心裏不斷嘀咕著:“小梅啊,拿上東西快些走吧。”他想到自己的小女兒,兒子在抗戰中犧牲,隻剩下這個女兒。
在一夫一妻製的情況下,他特意與第一任妻子離了婚,讓她帶著女兒生活,並讓女兒隨母姓,盡量撇清了關係。運動開始後,他又想辦法換了房子,盡量遠離認識她們的人。
但現在看來,這些努力都白費了。隻有讓女兒離開,才能確保她的安全。可惜了那些戲服啊,他總是說這些是他的命根子。攢了幾十年,到頭來想想,女兒才是他的命根子。算了算了,隻要女兒過得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