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十萬兩】(1 / 2)

魏進忠手裏摩挲著那串雞油黃的琉璃手串,他十分喜歡,那種黃雖然沒有黃金一樣光澤,但卻是溫潤細膩的,而這雞油黃的琉璃青簾正是顏神鎮的特產,而且還是皇家貢品,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想起益都,他想到了吳宗堯,不知現在那家夥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在箔子胡同張太監家?不過照那人的脾氣,頂多就是把傷養好然後會離開,不會久住。他被貶為了庶人,那就隻有回他老家……

“魏爺,”賈必喚了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哦,還有什麼?”魏進忠問道。

“這王家,往後……”

“繼續查啊,查查他們是不是有啥不軌。俺目前還用的著他們,往後嘛,要是肯聽話,姑且就讓他們做著。”

“是,卑職清楚了,”賈必說完,停頓片刻又說:“對了,之前在臨清聚集的流民乞丐,現在勸返了不少,離開時每人還發了些米糧。”

魏進忠讚了聲:“恩,做的不錯,其實早該這樣了。開始收花了,肯定到處都缺人手,給人家幫傭掙點辛苦錢總好過四處乞討,這臨清官府做的不錯。”

“是不錯,卑職打聽了,是官府貼出的告示,專門指出哪些縣有雇傭摘花的,然後決定要去的每人發放米糧。告示一出當天就少了很多人,如今不過三天,城外基本隻剩一些老弱。”

“對了,俺想起一事,正想問你,陳增之前留下的人,現在還在?”魏進忠又問。

賈必立馬回道:“卑職正好也想問魏爺,如今您代替了陳增,那麼之前他手下那些稅官,其實一部分都是以前馬堂手下,像什麼曹世臣、周昌輔這些人,往後該怎麼處理?”

魏進忠手上的琉璃串盤得嘩嘩響,笑著對賈必說:“該做什麼做什麼,這都要來問俺?”

“不是……”賈必有些驚訝,但很快又道:“明白了,卑職待會兒就去找他們。”

“叫他們繼續收,別惹大麻煩就行。老子就等著那黃克纘親自登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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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上旬,朱翊鈞升山東左布政使黃克纘為右副都禦史並巡撫山東。

河南在夏季大旱之後,自秋天又開始漲水,先是開封、歸德二府大水,商丘蒙牆寺黃河水發衝決蕭家口一百餘丈,全河盡皆南注。而黃堌口在徐邳上流,蕭家口又在黃堌口上流。萬曆二十一年黃河決黃堌口,後來是疏浚趙家圈等處以濟運道。但趙家圈又塞徐淮三百裏,幾至斷流。

蕭家口之決導致河床抬起,舟船無法行於泥沙之上,舟船既無法行於蕭家口,同樣也無法行於黃河口以東。徐邳之間三百裏運河水僅尺餘,幾乎呈斷流。很多糧船已經在此地停了一月有餘,即使入閘河又淺阻,再者臨清以北河流也甚細,所以一條南北貫通的漕河,有一萬餘艘漕船就爭這麼一線之水。糧船抵壩遲,則交納遲,交納遲則回空遲,明年的接運恐又不容樂觀。

為此,朝中大臣紛紛上疏,朱翊鈞命總河諸臣踏看河道,及時定議,同時又命有司加緊招募民間船幫去山東膠州灣,運花船顯然已經不能再走漕河南下。如此一來,登、萊黃海沿線仿佛一夜之間就熱鬧起來,而本來就有海防壓力的登州萊州,又開始緊張起來。

東昌府收花季已經開始,在臨清城就能感覺得非常明顯,而且臨清花價已經突破了二兩三錢每石,濟寧的花價比臨清還高近一錢,南方的花價恐怕已經普遍突破了四兩每石,高者甚至已攀到了四兩三到五錢。想來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五兩每石,隻是外人不甚了解這些,但做這行的個個都知,隻要能收到花,不愁沒錢賺。

臨清的倉庫已經爆了,急需要將已收的花向外轉運,但隻能走陸運,高唐州的花市已經在往濟南發貨,準備通過驛路到萊州的膠州灣處。這樣一來,陸運一多,對於畜力的需求又大增。

但山東的馬政就是一個曆史遺留問題,它對應的就是窮的東三府和富的西三府之間的賦役之爭。黃克纘浦一升任山東巡撫,就遇上這樣那樣的問題,其實這種事對他來說也非新鮮事,但也頭疼。

問題的焦點還是在膠州灣,誰都看得出來,膠州灣開航運碼頭意味著什麼,尤其當下漕運受阻的形勢下。濟南知府直接找到黃克纘,要求重議東三府分攤養馬差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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