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增派稅使】(1 / 2)

朝鮮使臣即將離開北京,臨行前,再一次向蕭大亨討要文書。

蕭大亨於禮部職方司郎中楊應聘兩人商量了半天,“朝廷文書私自抄出好嗎?不好吧?”

楊應聘道:“傳送外國,體麵非輕,既然有了谘文,又寫另單,恐有不便……這樣吧,你將此言告知陪臣,他們自然知道事體就是如此。”

“也好……”

蕭大亨記得他是答應過使臣:我當另寫別紙,後日勘和之時你當討去……隻不過前日刑玠題本又說朝鮮百姓在關帝廟寫咒語痛嚇丁應泰——雖然荒謬,但若此時再提降敕,陛下恐很難答應。

潤四月初一,陽光如來時一樣的明亮,但不再寒冷。

京城桃花杏花才謝,轉眼牡丹又熱鬧起來。

玉河館裏的牡丹開的正好,一蓬蓬,顯得生機盎然,李廷龜每每見了,都要駐足觀賞一番。這讓他想起了朝鮮王宮花園裏也種了好幾本牡丹,其中有一株高五尺,四十萼,開花七寸……不知今年是否依然還是牡丹花魁?

思鄉之情頓起,李廷龜望著玉河館的牡丹,口中喃喃著:“真想插上翅膀飛回去呢……”

朝鮮使臣已經打包好了行禮,但走之前,還會再去各衙門道別。

兵部大堂蕭大亨接見了使臣,他也知道他們所為何來,隻是嘛……

“呃,這麼說吧,本官呢,也向陛下申請了降敕,但是,刑軍門題本有關王廟貼榜之事,聖批以為:朝鮮軍民泣告神言,殊為駭異——是以,未知聖上之意,不敢複請而來。”

李恒福見事已至此,已無機會谘文內再添一項論議,遂隻有作罷,帶著並非專為朝鮮辯誣事而起的奏文回國。於此次辯誣之行,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遺憾。

————

朝鮮使臣去後不久,朱翊鈞即收到山東巡撫尹應元上疏報:臨清民變。

這是一封很長的奏疏,大致講了臨清民變之本末——有腳夫小民三四千名,包圍了馬堂的衙門……尚未開門,但群皆叫喊,衙內頓時擁出多人,各持弓箭木棍趕人,鎖拿五六人進衙……隻見外邊眾呼‘衙內殺死人了’,至眾心憤激,王朝佐振臂高呼,率人衝入衙門放火……死者三十餘人。臨清守備王煬救出馬堂,而今合城閉門罷市……

朱翊鈞隻看了一半,就怒從心起:“這王煬,為何不早救人?朕看他就是故意的,讓陳矩拿下審問!”

一旁伺候的田義一聽,暗自苦笑——笑這臨清守備王煬,即使救出了人,還脫不了罪。既有罪,又何必救?馬堂死了就死了唄,死了一個馬堂,還有張堂王堂李堂趙堂呢,反正宮裏太監多。

但這麼說又像在咒自己,可田義不在乎,從二月陛下再次派出稅使起,他就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早來晚來有啥區別?死一個兩個太監又有什麼關係!

二月,朱翊鈞下旨,設市舶司於福建,派太監高寀代管礦務;遣內監楊榮開礦雲南;陳奉征荊州店稅;陳增征山東林步等處店稅及馬匹土產;孫隆帶征蘇鬆等府稅課;魯坤代征河南;孫朝征稅山西……

然後又遣內監邱乘雲督原奏千戶翟應泰征稅開礦於四川巴州梁永;原奏千戶樂綱等征稅於陝西;監丞高淮督原奏閻大經往遼東開礦征稅。

“另外,這王朝佐下撫按究問!”朱翊鈞又怒氣衝衝的吩咐道。

“是,皇爺,小的記下了。”田義回應著。

田義回了司禮監直房,徑直回到他的屋子。坐在軟榻上,又拖過旁邊的香幾,把兩隻腳放在上麵。

少刻,就有幹兒子為他端上香茗,然後跪在他腳邊,輕輕揉捏起他兩隻浮腫的小腿。

田義閉目養神,像是睡著了,卻見眉頭漸漸擰在一起。

幹兒子抬眼一瞧,見爺爺睡的似乎並不安穩,以為是捏重了,於是放輕了手上的力道。

“就剛才那力道,”田義忽然開了口:“合適……”

幹兒子輕聲答道:“是,爺爺。”

田義想著心事,自然睡的不安穩,眼珠埋在眼皮下,還在不停的轉動著——陳增和馬堂那兩人,他如何不知其秉性,都是貪猾狡詐之輩。他從來看不起這種人。

他是知道,陳增自開征店稅之後,臨清至東昌百裏,東昌至張秋九十裏,張秋至濟寧又二百裏,層層設卡征收,恨不得地皮都給刮幹淨。那馬堂不找他鬧才怪!果不其然兩人爭執不下,還不是找萬歲爺來協調,令陳增稅東昌,馬堂稅臨清,才算了結。

但真就了結了嗎?王煬那蠢材……要說文官裏誰還能說上兩句,陛下能聽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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