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杜門俟罪的李昖】(2 / 2)

“孤看了那本《海東諸國記》,丁應泰所言不虛,但年號大小問題,隻是注釋的慣例而已,至於和日本互市,也是模仿天朝的羈縻之策……”

“這些都其實都好說,就是‘稱祖’廟號這事極難,臣以為不要在辯誣文裏提及,但考慮到丁應泰已將《海東記略》呈給皇上及禮部,所以必須馬上搜集《海東諸國記》之正本,並對之一一對校,使之件件著落,辯誣時方可從容應對。”

李昖點頭同意:“領議政說的極是。”

“倒是承文院提調大人表達了不同意見,他說我國廟號天朝人無不知之,很多書籍諸如《輿地勝覽》《考事撮要》流入中國甚多,丁應泰本就是故意拿廟號當作大罪,如我等不答,他必以為我國是無辭以對。”

“嗯,反倒不如老實作答,陳述實情。”

“臣已命多位善寫文章之士,撰寫了多份辨誣奏文,並呈給了徐禦史及陳禦史篩選,初步定下了李廷龜所寫的奏文。”

“甚好,”李昖讚許道,“那,又推何人為辯誣使臣?”

柳成龍聞言,半晌,不禁歎了一聲:“最後定下右議政李恒福為陳奏正使,工曹參判李廷龜為副使,司憲府掌令黃汝為書狀官。”

柳成龍一聲歎息,似有千萬感慨,李昖雖在俟罪待勘,但他也隱隱聽聞,朝中為此事吵得不可開交。不過他對南北兩黨的爭執向來不怎麼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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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昖已近一月未理朝事,以‘待勘’,後在宗室、群臣、儒生及刑玠的反複勸說下,在十月二十一終於出麵重理國事。

而這時,辯誣使團即將出發前往北京展開辯誣。

十一月一日,五大老的書信已到了小西行長及島津義宏手裏,這日,小西行長與南海島的宗義智,固城的立花宗茂來到泗川倭城,與島津義宏一同協商撤軍事宜。

首先是順天、南海、固城的各部隊,等待慶尚道東麵的各部撤退之後,定下日期,一起撤回巨濟島。

其二是順天、泗川的部隊在得到明軍送來的人質後,從先鋒開始一次撤退。

其三,泗川、固城的戰船前往順天,掩護小西行長撤退。並護送其到南海島、巨濟島。

而同一天,中路軍的遊擊茅國器、藍芳威、葉邦榮以都指揮使司的名義,派遣千總毛國科、參謀史世用、翻譯張昂再次前往泗川倭城,隨行的還有20餘名丁勇。史世用此次前往,同樣攜帶了經理萬世德的諭文。

五日,一行人抵達了泗川倭城,依照之前與島津義宏的約定,毛國科將作為明軍的人質,送交給島津義宏。

而毛國科作為人質被送入倭營一事,在整個東征軍內部,屬於重大機密,無論大小將領,無不是諱莫如深,唯恐朝廷知道。

四路軍接連戰敗的消息傳到北京朝廷,整個朝堂上下,皆是一片灰心喪氣。此時在內閣的沈一貫,已經收到了刑玠的密信,同樣,他並未將議和之事上報給皇帝朱翊鈞。

其實不光東征軍內部在私自進行議和,整個朝堂都呈現出一種退縮之態,加上西南播州楊應龍的叛亂,從朝鮮戰爭的泥沼中抽身而退的呼聲日漸高漲起來。

十一月十一,罹患重病,已在家修養的趙誌皋上疏萬曆。

疏曰:臣臥病床褥間,複聞東征大舉敗績,不勝憤懣……兵原無勝理,蓋倭集釜山,去日本一帆而近,彼之轉輸援救,順流而下,朝發夕至。而我陸隔遼東,水絕大海,相距數千裏,兵馬不勝奔走之勞,糧餉不勝搬運之苦,此其不利者一。

倭坐據重城,三窟聯絡,或以逸待勞,或以近製遠,而我裹糧束芻,野棲露宿,欲以仰攻其堅,此其不利者二。有此二不利,安見其能勝也?

今壯丁已斃於鋒芒,縱欲再調,不過柔弱之徒。況宣大、山西、薊遼諸鎮,連年征發,尺籍空虛。北虜趁機,時挾貢賞,其勢絕難再調。若腹裹招募,率皆烏合……東征歲費藏金數百萬,山東、浙直、閩廣於常賦外,又加於六七十萬。閭閻窮民不勝剝削,加以旱澇之災,重以開采之役,逃竄流離,人不堪命,餉可再運乎……

當老病的趙誌皋寫完這份奏疏,早已是老淚縱橫。猶如將一顆老邁的心再扒開來給皇帝看最後那一點忠誠,告訴皇帝,他趙誌皋從來都沒失去讀書人的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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