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將星殞落】(3 / 3)

久等不來兩人,李如鬆隱隱猜到,事情恐怕已生變化。於是他再也不多想,遂大喝一聲:“將士們,隨我去搗巢!”

朱翊鈞眼睜睜看著李如鬆身陷包圍,就要成為別人的刀下冤魂,急得他頓足捶胸,絲毫不顧忌帝王的尊嚴向李如鬆大吼大叫道:“李如鬆快撤兵,朕命你即刻撤兵!”

快要淹沒在漫天大雪裏的李如鬆,好像聽到了他的吼叫,回過頭來,笑著向他揮揮手:“臣得陛下器重,感激涕零,如鬆無法叩首以謝,但今日誓報陛下知遇之恩!”說罷,扭頭便消失在漫天大雪裏。

“李如鬆,你快回來!不準冒進!”

————

“李如鬆!”

朱翊鈞咻的睜開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頭頂的梁枋。半晌,才回過神來,不知何時自己竟在禦榻上睡著了。

又回想起夢境中那個毅然決然去赴死的李如鬆,他心裏竟翻江倒海般的難受起來。

“李如鬆啊李如鬆,叫朕說你什麼好?”

“幸餘兄弟兩三人,眼見家丁百無半,但有生去無生還……果然讓徐謂那老頭一語成讖!”朱翊鈞懊惱地拍了拍身下的禦榻。

少頃,陳矩門外手捧奏疏求見,朱翊鈞收回神思,允他進來。

陳矩進得殿內,見萬曆臉色不愈,心知他是為李如鬆的事而心情不好,遂小心翼翼道:“陛下,李總兵他……”

他才說了幾字就被朱翊鈞打斷:“將他的遺體歸葬順天府,追封其為太子少保、寧遠伯,諡號,朕也想好了,就賜忠烈。”

“是,微臣遵旨,”陳矩連忙應下,須臾又道:“另外,兵部題請:東征裨將楊元南原之敗,亡官軍二千七百,馬三千四百餘,請正典刑。”

朱翊鈞臉色還是冷了下來,半晌,冷冷道:“斬,首級傳視朝鮮各道。”

————

四月的北京,牡丹謝後,芍藥又盛開起來,就像攆趟一樣。每年這時,京城的文人墨客無不設席賞芍藥,連內閣也不例外,‘玉堂賞花’便是內閣的傳統,而且久負盛名。

在北京城東黃華坊有一條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胡同,與十王府僅隔一條東城大街。這條胡同以前也很熱鬧,但時過境遷,曾經的壯麗美景早已不再,攆榖之地大都這樣,舊主新人如走馬燈一般換個不停,唯一不變的卻是依然屹立的豪宅名園。

過去石亨舊邸有房三百九十四間,就占了整個胡同的一半,而今分成兩處,一處為工部的寶源局,另一處叫宜園,尚保留著一絲舊宅邸的壯麗。

寧遠伯府就在胡同口,鄰東城大街,同樣是規製壯麗的一連排房屋。

也許這條胡同風水太不好,前兩任舊主皆不得好死,而今‘新人’李成梁亦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從三間五架的大門起,就一片縞素,門上的金漆獸麵環也纏上了白布,進到府內,更是滿眼素白。

這幾日進出府上的人不少,皆是來吊唁李如鬆。李成梁才送走了一撥,打算回屋歇了,剩下的就交給老二李如柏去應付。

靈堂裏傳出陣陣哭聲,經久不息,隻是哭得有些讓人煩躁。李成梁皺起兩道粗眉,問身邊老二:“是何人在哭?”

李如柏掏掏耳朵,道:“說是大哥的朋友,是個書生。你也知道大哥喜結交讀書人……”

“你大哥不是什麼人都交,”李成梁聽老二一說,頓時心生不悅:“去,把人叫來我瞧瞧。”哭聲著實難聽,他都有些懷疑這人是來搗亂而不是誠心祭奠的。

少時,這人被帶到麵前,李成梁打眼一瞧,更是心中不悅。此人麵貌甚醜,又顯得陰險,愈發肯定是來搗亂的。

“先生貴姓?”

“伯爺,小生姓曒,名生光,文安縣庠生。乍聞子茂兄噩耗,專門帶上這許多祭品來府上祭奠,一想到子茂兄他……小生不禁悲從中來,就忍不住……”

“先生,”李成梁心中不耐,打斷了他的話:“先生的心意我們領了,隻是我兒與先生的交情還不至於深厚如此,你且休矣。”

曒生光沒了聲音,半晌,才聽他幽幽道:“伯爺,小生非哭令子,乃哭我薄命也。令子曾許我得天下之日,爵我通侯,可沒想到,他竟這麼死了……這才悲不自已啊。”

李成梁聞言不禁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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