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離去後,王櫻沒有第一時間跟著離開,反而走上前拉起嶽瓏雁的手,目光溫柔地看著她頭上的傷口,“還疼嗎?”

想到王櫻之前的話,嶽瓏雁微微眯眼,過了片刻,還是露出了跟往常一樣的笑容。

“早就不疼了。”

與嶽瓏雁不同,嶽琥一向不吝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人心。

記憶當中,這個女人對姐弟倆的確頗為照顧,但她方才的話,也的確是讓姐弟倆日後可能陷入更大麻煩的導火索。

嶽琥低著頭,默不作聲。他往日裏就很少說話,王櫻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異常。

王櫻繼續關心著嶽瓏雁的傷口,看著她不再滲血的額頭,歎了一聲,“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小心?聽說是天黑路滑摔下山坡的?”

嶽瓏雁一頓,隨即笑了,笑容裏帶著幾分不好意思,“嗯,當時心太急,沒注意腳下。”

“以後可得小心一些。”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王櫻突然提起救她的人,“聽說把你救回來的是來村裏的那個軍人?”

嶽瓏雁還當真不知道救她回來的是誰,神色自然地搖頭,“不知,當時我昏過去了。王嬸,你說的軍人,就是跟於萬軍一起回來的那個?”

於萬軍是於家的二兒子,十六七歲就去了部隊,這次回家探親身邊跟著另外一個穿軍裝的。他沒多介紹,隻說是自己的戰友。

王櫻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愣了一下,而後又道:“他救了你,你抽空應該去謝謝解放軍同誌。順便問一下他,他怎麼會發現你在山坡下的?會不會看到你是怎麼摔下去的?”

不給她提出疑問的機會,王櫻繼續道:“我就是覺得有點奇怪,當時天還沒亮,你又昏了過去,無法出聲呼救。他若不是看到你摔下山的過程,怎麼會知道你在山坡下?”

嶽瓏雁不是不清楚王櫻在村民們麵前說的那一番話裏的蹊蹺,隻是想到她幾年來對姐弟二人的照顧,並不希望真如她心裏懷疑的那樣。

她之前的遲疑,就是在斟酌。

可王櫻還真辜負了她的信任,說的話,想讓人不懷疑都難。

嶽瓏雁瞬間就打破了王櫻在她記憶裏的形象,既然有了疑點,就不能再被過往的信息很左右。如果王櫻的身上真有古怪之處,那以前那些很可能都是她偽裝出來欺騙眾人的。

或許王櫻自以為很聰明,但前世審過諸多奸細的嶽瓏雁哪裏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她是在引導自己對救自己的人產生質疑:為何那麼巧,自己被他救了。是不是自己摔下山,跟他有什麼關係?

王櫻說的確實是個疑點,可她卻忽略了一個事實,如果真像她懷疑得那樣,那他何必多此一舉再救自己?

相反,王櫻的話裏處處在緊張那位軍人是否看到她摔下山的過程?

嶽瓏雁垂下眼簾,裝作思考的模樣,半晌才重新抬眼向王櫻看去,眼底隱藏著一分審視。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多虧王嬸提醒了我。我這就去於家問問他。”說著,她作勢要往院門的方向走去。

王櫻一驚,連忙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這孩子,還是這麼一副急性子。你要問,也不能這麼問,畢竟解放軍同誌救了你,是大家都知道的,你這樣跑去一問,不就得罪了他?”

“那王嬸說我該怎麼辦?”嶽瓏雁作出一副無知狀。

王櫻微微勾起一側嘴角,露出一個隱秘的笑容,“我跟你說,你要這麼做......”

“還是王嬸厲害。”待她說完,嶽瓏雁衝她挑起大拇指。

確認嶽瓏雁對她沒有起疑,王櫻從上衣口袋裏摸出塊折疊起來的舊布,打開後,裏麵是一小撮紅糖。

“拿著吧,流了那麼多血,好好補補。”

嶽瓏雁一點不客氣地接過,“謝謝王嬸,還是您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