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徐惠娟來說,分家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真正有本事的年輕人,誰願意跟著父母過啊。
她就不信前進大隊裏的年輕人不這麼想,隻不過沒人敢像她這樣有勇氣說出來罷了。
徐惠娟抬起下巴,揚著臉,鄙夷的目光在村民們的臉上環視一圈。
村民們本就被她的驚天言論震驚得不行,正盯著她看呢,自然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裏,而她的那點子小心思自然一覽無餘。
村民們頓時就不幹了。
“她什麼意思啊?怎麼這麼歹毒,慫恿雁丫頭分家?她誰啊?”
“我記得是上個月剛分下來的知青,好像姓徐。”
“大城市來的就是沒規矩,還是說他們城裏人的規矩就是父母在子女卻要鬧分家。”
“你可別這麼說,徐知青來了之後,跟好幾家的年輕後生說了分家的事,我看好幾個都心動了。”
“誰?是誰!誰敢起這樣的心思?”
村民們思想傳統,父母在不分家是深深刻在骨子裏的,沒想到會有知青攛掇他們村子裏的年輕人跟父母分家。
怎麼了,爹媽把你們養大了,爹媽老了幹不動活了,你們就想把爹媽甩了!
沒這種道理!
嶽家大房兩個孩子的情況,就更不能分家了。
嶽瓏雁再能幹,也到了找婆家的年紀,她成家後,嶽琥不還得指望二房三房和祖父母照應嗎?
嶽瓏雁要是帶著嶽琥分家另過,娶她就意味著還得養一個小舅子。她這樣的條件,還會有好人家願意娶嗎?
讓她等嶽琥成年後再結婚,也不現實。兩人相差10歲,等嶽琥成年了,嶽瓏雁快要30了,更找不到好的婆家。
這不是要害姐弟倆嗎?
村民們的議論聲落到大隊長耳中,他幅度極小地點了點頭。正是考慮到這一點,他才對嶽家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他們不鬧得太凶,他都當沒看見。真要徹底得罪了嶽家其他兩房,那才是要斷兩姐弟的路。
徐惠娟滿臉漲得通紅,兩眼含淚。她明明是在好心好意地幫人,沒人理解就算了,還都衝著自己指指點點。
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啊!
不過,她不敢跟村民們撕扯,來了一個月她已經發現這裏的人又落後又野蠻,一點不講道理,跟他們講道理吃虧的隻會是自己。
徐惠娟眼珠一轉,把矛盾對準了嶽瓏雁。
對,都是因為她,不是為了她,自己也不會落到這麼難堪的地步!
徐惠娟把怒火發泄到了嶽瓏雁的身上,衝著她大吼大叫:“我是為了你好,你到底分不分家,你說句話啊!”
叫到一半時,徐惠娟福至心靈,村民們的反對不重要,隻要嶽瓏雁能被自己說服,不就證明自己還是正確的麼!
跟徐惠娟的歇斯底裏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嶽瓏雁的冷靜和毫不在乎。
“我為什麼要分家?”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分家?”嶽瓏雁眉眼裏充滿不解。
嶽瓏雁看著眼前的女人,覺得有些奇怪。她站在那裏,明明穿著跟其他知青差不多的衣服,卻顯得格格不入,渾身上下充滿了違和感。
她想起前世自己抓到的那些奸細,卻又搖了搖頭。
不像,做奸細的第一步就是要泯然眾人和光同塵,哪個奸細會像徐惠娟似的,做出這麼高調的事情,恨不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