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這樣:“我遇到她站在房子上最高塔上數著城中的塔和平屋頂,她向下望著我,給我如下堅定的回答:‘我是個好公民,熱切地奉獻給我的人民和國家。走吧!浪蕩子,你這個嘲諷風俗習慣的人。在我相信你的悔改前,贖罪吧!’”
這時,他的憤怒像杯子在洶湧的浪裏翻騰不已。“女人!”他喊叫,“你可能是高貴、神聖的。但在精神上你是匱乏的,你可以是一個女神,但不是神。不要要求得太過分,不要把我折騰得太厲害!否則我會夭折。我的心是你的!請接受我的虔敬、熱忱,使我的靈魂清純。但是我堅決相信的事,你這女人不可以碰。--去吧!這樣告訴她。”
消息又傳來了:“我是真的索伊達,也是你的夢中的佳麗伊瑪果,你若不向人民道歉,我就不認為你的悔改是誠心的。”
維德開始像網獸一樣地踱起步來又一次的大怒。他詛咒、斥罵、侮辱她。甚至像發燒時失去理性似的罵她髒話。他的行為就像強盜在搶劫失敗後破口大罵聖母瑪麗亞。
“你玩倦了這種謾罵的遊戲後,我有話要說。這隻是我倆之間的事。她的要求是適當的。你對大眾之事--政治的看法未免太奇怪、太波西米亞。你真的相信你自己的態度是對的?難道你不是這樣想嗎?”他的理智爭辯著。
“我不隻相信你是如此,而且相信這是事實。從你孩提時代開始,你就是個隱居山林的野蠻人;尤其是在國外住了許多年後,你根本就變得對鄉土一無所知的野獸了。
“當你搖搖擺擺走在家鄉的街道上時,你看起來像是一個為了慶祝八月節而下午不用上班的印地安人。這種態度能讓人忍受嗎?是自然的嗎?來!來!坐在這張學校的課桌椅上,念一點點愛國的公民課程是不會傷害你的。--不要怕,我不會講太拉雜,隻講絕對必須的。我不是要把你訓練成一位公開的演說家,而且也沒有人會這樣要求你。”
說完這些話之後,理智要求維德坐在學校課桌椅上,開始對他講述“公民”、“人民”,以及他們如何感覺,有什麼作用,和他們有什麼憂慮和麻煩。理智對他解釋自由憲法運作的法則,並且證明憲法在人民和個人性格和成人角色的發展上扮演什麼角色。最後理智教育維德:“政治是理想主義的第二化身;雖然是呆滯、幹燥、無變通的理想主義,但是你必須同意基本上政治是理想主義的。”
維德很溫馴地傾聽演講。起初是呻吟喊叫,到後來比較能聽進去了。突然他閃動著眼睛跳起來:“我要學法律!”
“你看你又發癲了。你現在又是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不必學法律也可以當個好公民。”但維德僵硬固執地說:“我是個好公民,我要學法律。”他的理智再也沒話可說,隻好走了。他收集了有關法律的書籍,向左鄰右舍借憲法和城市的曆史,愈幹燥無味愈好。他還訂閱政府出版的各種刊物。每位市議員登載在報紙上的演講,他都熟記在心(“你認為他們言語浮誇,言之無物嗎?我認為愈是這樣愈好,我把念法律這件事當作懲罰,不就好了?”)。他蹣跚艱苦的爬行在古代的世界。為了要使老祖宗的精神力量更容易感召他,他把自己投在倒塌的城垣和城堡中。每個小小微不足道的農夫,牽著牛趕往市場,臉上明顯露出正在盤算想要多賺別人幾文錢的樣子,他還是很感動地把他們當作是同胞手足或同父異母的弟兄。
他在自我滿足的情況下送達了有關這位悔改後全新的人的消息,他改頭換麵得像一個人類亞當一樣清新,但是他仍碰了一鼻子灰,得了一個很無情的回答:“你必須更積極一點。”她很苛刻又粗魯的命令道。“積極參與,”他不滿地回答,“多麼粗魯,多麼卑鄙,真想當胸一拳,她是不是完全忘了我的悔改是自動自發的?我隻要一聳肩,她就立刻躺在地上。她竟然還敢要用鞭子教訓我似的!”
但是一隻跳過三個火圈的野狗,即使是咧著牙,也會跳過第四個,因此在選舉開始時,他手上熱切地拿著一份選舉海報。
“喂!你!你這個管森林的,給我點選情吧,我要盡公民的義務。--你們是這麼說的吧?--但全世界我連一個政治人物都不認識。你推薦哪個人?”
“嗯,你得先告訴我你是保守派還是自由派?”
“這有什麼區別嗎?”
“嗯!這些定義很難說……很難在短時間解釋得清楚。”
“哪一派比較讚成教會的教誨?”
“應該是保守派。”
“那--我投自由派!”因此他就根據這些資料投票。但是索伊達的靈魂仍不滿意。她回答:“這不是由你內心發出的。”
“不是內心發出的!”他大怒,“你給我看什麼才算發自內心的。”他立刻組織了一場暴動對抗他的女神。因此他內心中,好像是一隻喂食前饑餓不堪咆哮的野獸。--“你想扮演暴君?好吧!我忍!我忍!我要熱切地把我的報複一點一點的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