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夢中的佳麗一伊瑪果(1)(3 / 3)

“我親愛的朋友,一項更正:不是‘沒有’任何要求,我要她在我麵前垂下眼睛。您誠懇的維德。”

在飯廳裏,人們在牆與牆之間熙來攘往地走動,刹時間。有時瞪著窗外,有時凝視著牆上的圖畫,直到午餐送上桌為止。維德的目光停駐在一個黑色相框的政治家的頭像上。他的名字自然是看不太清楚。一張強硬的臉,有膽識、有謀略的五官,好像是木頭雕刻出來的一張臉。以一種大公無私、深具使命感、加上如火高漲的自信、不眨一下眼的姿態瞪著你的眼睛,使你招架不住,要眨眨眼。他不慣於給人下定義。與人相處時,他也不是很有意見或刻意會和人針鋒相對。他好不容易拚出這位大人的格言:“一切由小學開始。”是呀!一副矯揉造作的老人應有的樣子。他的像和會有這種格言的人倒是長得很一致。世界於此不過是一個教育機構,生活的目標即在學習,然後是教學;事實必須有智慧的氣質,智慧則必定有教誨的意味。他仍目不轉睛地上下打量著政治家。這時,有個人注意到他,從他的肩膀上看著那幅頭像。

“真是一幅很傑出的頭像。”那人用一種羨慕的眼光品評著。

其餘的客人像跳蚤聚在糖邊一樣地聚過來。尊敬的評語再度響起:“一位偉大人物的頭像。”

他一定很重要,且深受人愛戴,因為他們坐下後還繼續不斷地談論著他。在這些七嘴八舌的談論中,他偶爾聽到他的姓。--索--等一等,你聽到他們在說什麼?--索--這不是她以前的姓?可能是她的遠房親戚。

“他有沒有子嗣?”一個耳語似的問句。

“兩個。”這就是答案,“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兒子不怎樣,我不太認識。他是個寫詩的。女兒嫁給那位有名的魏主任,是一位極為傑出的女性。每當她走過街頭時,路人都會轉過頭來注視她。高挑、驕傲,皮膚像南方人一樣黝黑。她的祖母是意大利人,熱血奔騰--真是個魔鬼--但是她光明向上、尊重社會道德規範。沒有人能說她一句壞話。她就像她已逝的父親一樣,熱情、愛國。”--這是她父親的頭像?理智呀!醒醒吧!動一動腦筋呀!在這種事實擺在眼前後,你應可以想到許多事情。但他懶惰的理智稍微抬了一下頭,然後便漠然地,低下頭睡著了。他的理智就像一隻躺在街上的狗,聽到送牛奶的人走過一樣,毫不起懷疑漣漪地又睡下。“這種事實,對我的理智而言,是太愚蠢了。”

吃完後,維德問領班,到哪裏可以看報紙。

“您最好到火車站附近的‘咖啡笑話’咖啡店去,任何一位小孩都可領你去。”

咖啡店的大廳裏,客人擠得滿滿的。但他仍在窗邊找到兩個空位。人們來來去去,笑鬧著,四處走動。但沒人坐到他麵前的位子上。

這裏就和任何地方一樣!維德!這的確是確確實實如假包換的事實,你是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真是笑話!多麼奇怪的想法。在這群人中我信賴的守屋者在何處?為什麼不呢?他可能就是這位念著報紙的人;可能像坐在後麵那位有著一頭微禿的黑發、帶著兩個鏡片式眼鏡、臉長得像羊的人。他不可能是阿杜那斯吧!即使是你深愛著他仍不能使他變成阿杜那斯。他除了當教授必備的那一點小小精神之外是看起來一點精神都沒有。守屋者,守屋者。若我能給你勸告的話,我勸你別太依賴你在書本中所讀的。否則在一個黑色的早晨,你的裘諾天後會稱你為“討厭鬼,無聊博士”。事實上,根據正當的規則,他應過去與他搭訕搭訕,趁機取樂他一下。隻要我能確定這就是他。唉,不論如何,等一下就知道了。兩點十分,還有四十五分,時間過得可真慢啊!--哈!一個多麼高貴英俊的人走進來!啊!年輕女人夢中的王子。一個可以攀龍的人物,是一張極高級的長期飯票。若我能唱歌我就要開口唱了:他是最最偉大,丘比特的發,這位迷人的海克力斯令我想起誰--對了,紅心老K。哇!年輕處女們要大聲哭號!看看他的結婚戒指。再看看他心滿意足,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樣子,他已是為人父了。他脫外套的方式是多麼的小心翼翼啊!在脫下外套後,天衣無縫的白襯衫已展現無疑!現在是--我相信他是朝我這邊走哩!歡迎!您這位傑出出眾的人。紅心老K帶著客氣的微笑坐下來。他拿出雪茄盒子,伸到我麵前:“我可以不拘禮節地請您抽嗎?”

“謝謝!我不抽煙。”維德說。但你看那個雅致的繡花煙盒子,一定是他的太太繡的。老K以國王似的姿勢拿起插圖的雜誌說:“我可以--”--他一邊看,一邊以手在桌麵上敲擊,他的手指修飾保養得多好呀!紅心老K好像對雜誌很感興趣專心致誌地念著,但是維德寧願與人聊天。顯然地,紅心老K對他的午餐很滿意。

“你是外地人?”老K開始以憂鬱的表情說開場白--他渾厚的喉音好像要加強開場白‘一樣,“我們這裏粗俗方言的對話,對你而言,應是很難懂的。”

“我不是外地人,”維德簡短地截斷了他的話題,“我生在此,長在此,隻是我住在他鄉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