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回 福壽寺僧人盤底細 大同縣門吏鞠供情(1 / 2)

話說陶發見人擁著兆琨來到大堂,脆在下麵,也隨著眾人擠在麵前,以便聽個實信。隻見洪鵬程問道:“你們這斑狗強盜,一個意思起見,何無人在內諫沮?我看你輕小年紀,倒是快些招來,免得使你哥哥吃苦。”兆琨不等他說完,連忙回道:“公祖說誰為強盜?生員是前任夏國華女婚。由去歲入泮,一向在家讀書,怎麼就我主謀為盜?公祖也要秉公麵訊。十載寒竊,巴結了這個知縣,做嶽丈也不容易得的,上有天理,下有子孫,做父母官考為的是代人伸冤,不能望著冤枉用刑拷問。公祖說我主謀為盜,究競何憑何據?不能聽一麵之辭,害人性命。”本來兆琨比兆璧膽大,加之口頭又利,句句話皆刺著洪鵬程的心。鵬程聽了這一番話,不由的動怒起來。

罵道:“你這狗強盜,自己做了犯法事,還丟別人的醜。前任夏太爺雖然身死,決不致要你這強盜為婿,然則冒充他,還挺撞本縣麼,現有你哥哥的供在此,還去向那裏賴。若是不招,莫怪本縣無情,怕你這兩隻狗腿,當不住刑。”

兆琨道:“苦打成招,這也不是居官的好處。公祖說國華不是我的嶽父,現有媒證可憑,那是假不來的,你料我不知裏麵的底細,我說你聽。現夏均祥嫌貧愛富,欲想退婚,他父親不是這人。昨日將我誘進來在福壽奪內,逼我寫退婚,我不肯行,故而將我捆起,關在黑暗房中。想出這個主意,買盜扳人害我弟兄的性命,你們這狐群狗黨,就要靠著葉家過一世的日子?我看陽世雖可欺人。陰司也不容逃脫。我華兆琨年紀雖輕,卻是一身清白,不是那些貪官汙吏助強欺弱起來。你要我認這番供,半句也沒得。”

你道華兆琨何以如此清楚?隻因那福壽寺係夏國華停柩之地,不料被均祥誘來捆在那一間房內。自知陷入計中,心內想道:我拚死這退婚不寫,諒想他不敢將我怎樣。一人睡在床上,也就不問別事。自己胡思亂想、隻望陶五進來將此事回去通報,好請湯德元想法。那知到了晚間,陶五不見進來,忽聽外麵眾人喊道:“王大爺來了,請進去坐罷。”又聽那人問道:“夏小爺到那裏去了?華家那個小於可寫不肯寫?”眾人道:“現在捆得那裏,夏少爺被他說了許多話,無法可想,故而把他關在這裏。”

那人道:“何必如此周折,現在縣裏已經說明,還怕他怎樣。既然如此,等我前去葉少爺那裏聽回信去。”這人卻是王活嘴前來討信,這些話被兆琨聽在耳內,方知是葉家瑤雲為婚特教夏均祥來做這事。無如被他們捆住,也沒法爭論。到了二更時分,來了一個和尚,勸了他一番,說“雞蛋不必同石頭碰,我是好話。除去夏家女子,何地做不到親,定要與他作對。恐自己吃苦小事,還連累別人,這是何苦。聽說湯先生已遭詭計,鎖在衙門裏麵,專等你寫了退婚,方肯將他放去。現在叫人提你哥哥去了,不是我多話,此刻讓他些,等日後功名發達,再行報仇不遲。”說著暗暗叫人送飲食與他吃。兆琨問是何人,怎樣認得我,肯前來照應,和尚道:“我不是別人,就是湯家鎮那個伍員廟的僧人。湯先生是我家的施主,前日聽說你們進城,我就有點不放心,後來問了葉家管家的,方知你們這段事情。我說到了,你自己斟酌,恐怕他們來看見,說我走漏風聲,我要去了。”說畢就走。

此時兆琨方才明白。捆了一夜那裏睡得著,次日飯後,就來了許多人,俱是衙門口裝束。擁進來將兆琨鎖起,說道:“你家哥哥現在堂上受了大刑,供認同你為盜,你還躲在這裏。快些同我們前去,不要裝模做祥的。”那時身不由主,被眾人拖到衙前,卻巧遇見了陶發,告知他兆璧事情,他所以方大喊罵著夏均祥。此刻在堂上又說了這許多話,洪鵬程怒道:“本縣不用大刑,你抉不肯招。左右,代我將大刑來伺候。”眾差人一聲吆堂,將夾棍摔下,兆琨看見喊道:“我係在庠生員,既未犯法,且未革去功名,何得輕自用刑?難道不知定律麼?這樣無辜誣良為盜,我怕你這狗官也做不長久。”洪鵬程被他罵得實在難過,不問清紅皂白,就叫人用刑。左右也就與兆璧一樣的辦法,把長衣脫去,露出左腿,套在夾棍小圓洞內,兩旁又威武一聲,一起收繩子。但見兆琨哎呀兩字未喊出口,把臉一變,眼睛一閉,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