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住的方向開去,他瞥了程如墨一眼,笑說,「我覺得你真的應該去考個駕照。」
「我這麼路癡,把我放路上去了不是自殺就是謀殺,我還是省省吧。」
「不是有導航嘛,」齊簡堂笑了笑,抬手將廣播打開了。裡麵正在放一檔電台節目,女主持刻意壓低的聲音要多做作有多做作,「說吧,你想問我什麼事?」
程如墨本打算將廣播關了,但想了想有點別的聲音也不至於太尷尬,便由著它了。她將車窗搖下來一點,江風瞬間灌進來,程如墨捋了捋被吹亂的髮絲,「我以前去找過陸岐然前女友,但到了她學校門口就慫了,坐了一整天也沒敢進去……我想問問你,假設你是陸岐然,你會怎麼想?」她頓了一下,「會不會覺得,我這人很……」她想了想,也沒找到一個確切的形容詞。
齊簡堂一笑,「我就知道你要跟我談陸岐然的事。你心也真寬,太瞧得起我了。」
程如墨歎了口氣,「我身邊也沒其他可以聊這種事的異性朋友了,我就想聽你站在男性的角度幫我分析一下,我……我現在不敢見他。」
「站在男性的角度,我也隻能代表個體不能總結全部。這麼說吧,就我所瞭解的,男人大部分還是很享受來自女人的崇拜的,不論這女人是美是醜是好是壞。同時,女人所定義的好壞,其實跟男人定義的好壞不盡相同。好比說你那位白同學,女生對她恨之入骨吧?但男人無所謂,反正隻要不是正經娶回去的,膚白貌美也就夠了。所以就我看來,你這事兒根本不算個事兒。」
他偏頭看了程如墨一眼,「不信?那好,這麼說吧。一個人隻有把自己的行為最終付諸行動,並且對他人造成了傷害,才叫犯罪。你這連犯罪未遂都稱不上,完全隻停留在意識層麵,沒有對陸岐然前女友造成丁點影響。非要說的話,你就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以至於讓嫉妒這種低級的思想控製了行動……」
「打住打住,」程如墨白他一眼,「你怎麼越說越懸了。」
齊簡堂哈哈一笑,「你想聽分析我就分析給你聽嘛。但我說了不算啊,你還是得問陸岐然。」
「……你不是說廢話嗎。」
齊簡堂伸手將音量調得大了些,跟著音樂哼起歌來。程如墨手肘撐著車窗,蹙著眉,是久久沒有展開。
很快到了她樓下,程如墨開門下車,「謝謝你,公司再見。」
齊簡堂擺了擺手。
程如墨朝樓梯口走去,剛走出去幾步,聽見背後傳來齊簡堂喊她的聲音。程如墨頓步轉身,見車窗大開,齊簡堂一條胳膊撐在上麵,隔著夜色看著她:「你記不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我問過陸岐然大學時候喜不喜歡你?」
程如墨頓時怔住,忽覺自己心臟正砰砰激烈跳動起來。
齊簡堂望著她,輕輕笑了一聲,「我應該早些下決定,不至於到了現在,已經無路可走了。陸岐然說得對,他說——」齊簡堂定定看著她,聲音低下去,彷彿呢喃,「很難不被你吸引。」
程如墨瞪大了眼睛。
齊簡堂笑看著她,「算不上喜歡,但被喜歡之外的其他吸引。男人慣常這樣,你……多點自信吧,我也是男人,我雖然不敢斷定他愛不愛你,但我能感覺到他對我的敵意。」 他收回胳膊,最後朝著她揮了揮手,「晚安。」說完,便將車窗緩緩搖上了。
引擎一陣轟鳴,車子很快啟動,一路駛入夜色之中。
程如墨手撫著胸口,靜靜站了良久,方轉身緩緩朝裡走去。齊簡堂最後這幾句話在她腦中迴旋,她覺得自己被一陣莫可名狀的狂喜攫住,一瞬間想要大笑大叫,但又想發聲大哭。她努力保持鎮定卻又被這陣按捺不住的喜悅弄得無法可支,若不是老樓聲控燈破了以至於阻了她的腳步,她極想便就這麼飛奔上樓。
她踩著昏暗的光線上樓,掏出鑰匙打開門,抬手將客廳燈打開,光線傾瀉而下的瞬間,她赫然發現陸岐然正定定地坐在沙發上。
程如墨嚇了一跳,「怎麼不開燈?」
陸岐然沒說話,抬眼靜靜看著她。程如墨忙換了拖鞋走到他身旁,看著他麵沉如水,心裡頓時咯登一跳,她下意識退後一步,伸手抱住了自己的手臂,扯開一個笑,「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陸岐然抬頭往她一眼,聲音帶幾分沉冷,「你覺得我想跟說什麼?」
程如墨咬了咬唇,心臟一路地往下墜,偏此刻下意識笑了一聲,聲音也不由帶了幾分刻薄,「說什麼我也不奇怪。」
陸岐然定定看著她,目光有些冷氣勢亦有些駭人,程如墨心裡瞬間動了千念,開始仔細盤算著如何才能輸得體麵。陸岐然出去了這麼久,和葉嘉總是有些話要說。
如此,齊簡堂方才與她說的這句話,倒像是個十成十的笑話了。
隻論吸引,到底比不上八年如一。
程如墨正漸漸打定了注意,正要先發製人,陸岐然突然用力將她手臂抓住,猛地朝自己方向拽過來。
她一時未防,重心不穩腳下趔趄,差點跌倒,忙伸手撐住了沙發,半跪在他麵前的地板上。正要說話,陸岐然忽伸手將她喉嚨扣住了。程如墨瞪大眼睛,感覺他冰冷的大拇指正緊貼著自己頸動脈,微微發力。她呼吸已有些不順暢,被迫仰頭望著他的目光,那目光帶了駭人的怒意,讓她覺得或許下一瞬陸岐然便要這樣硬生生掐斷她的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