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出現在他的後方,開始鎖定他的腦袋。砰地一聲槍響,子彈呼嘯而出,劃過高聳的山澗,直奔悍馬戰車衝去。機槍手的腦袋抖了一下,仿佛被沉重的鋼盔向後壓倒,大片鮮血從他的脖子噴濺而出,沾染到前麵的車窗上。
走在悍馬戰車旁邊的傭兵,嚇得猛縮一下脖子,摸了摸濺在臉上的鮮血,看清車載機槍手中彈身亡的瞬間,立時驚駭不已,生怕狙擊手的第二顆子彈緊隨其後,朝自己背上打來。
他幾乎是踉蹌著,爬到悍馬戰車的前麵躲避,朝走在前麵的隊友們叫喊:“他在我們後麵!大家都回來,往這邊追!”與此同時,走在悍馬戰車另一側的傭兵,已經中彈倒地。這就是運氣,戰場上殘酷的煎熬,永遠不被知道下一秒是誰該死。
隨著同夥的呼喊,不少傭兵紛紛調頭,朝著山崖頂上響槍的位置射擊,但很快就遭到了組長的嗬斥,“不要返回去,當心又有埋伏。趕快向前麵衝,衝出這該死的山澗。不然他會把我們拖死在這裏。”
山澗下麵的傭兵隊伍一片混亂,叫喊聲,咒罵聲,指揮聲,完全亂成一團。好在不全是菜鳥傭兵,經驗老道的家夥們做出了正確的判斷。隻有抓緊走出這條山澗,才不會再繼續地被動挨打。
這一次,我繼續向後跑,沒有再折回去。因為我很清楚,他們會像受驚的老鼠衝出地道那樣不顧一切地奔跑,如果我貪心地追擊他們,一旦等他們衝出山澗,拉開隊形朝我包圍上山,我就沒有足夠的時間跑開。
畢竟,白天不像晚上那樣容易躲藏。倘若被他們鎖定我的奔跑方向,就很難再甩掉他們。這也是沒有辦法,仇恨值太高了,就算不為了賞金,他們也會對我死追不放。我得避開敵人的鋒芒,一點點地消耗他們的銳氣,直到他們後悔砍我的甘蔗林,後悔來這裏撒野,後悔待在島上。
我在山頂上奔跑一段距離,再次匍匐到懸崖邊上,向山澗下麵觀察。忽然看到一個身影,沒有聽從軍官的指揮,單獨朝我的方向追來。他手提一支狙擊步槍,背挎一把弓弩,彎腰奔跑活似一條獵狼,速度非常之快。
銀蟀?我猜測著想到,馬上拉過狙擊步槍,準備向他瞄準射擊,但這個家夥非常矯健迅猛,在山澗下麵一閃而過,貼靠到了我這一側的岩壁底下,使我完全沒有了射擊角度。
他單獨追來,想幹什麼?與我單打獨鬥?還是自以為可以活捉我?我疑惑地想著,準備釣他上鉤。不僅如此,在他的身上,還隱藏著關於我的謎團,我也正想活捉他,弄清自己五年前的空白記憶,弄清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我下了山峰,沿著河穀的灌叢奔跑,假裝沒有發現銀蟀的跟蹤,而後翻入山林,把他往島嶼西麵那片亂石成堆的古神廟遺址吸引。
在山林裏奔跑,不僅速度要快,還要善於辨別路線,有效地利用環境。縱然子彈從身後打來,茂密的樹木還可以起到很好的遮擋作用。除非距離足夠近,否則快速移動的目標很難中槍。
銀蟀緊緊地追蹤著我的奔跑方向,同樣的速度驚人。我並不朝他開槍,因為那需要停下來,而且現在距離巫虎的傭兵隊伍算不得太遠,槍聲會招致他們準確地趕來增援,對我沒有好處。更何況,我的子彈有限,不打算無謂地浪費。
在奔跑的過程中,我拔出了匕首,砍了一根帶Y型樹杈的小木棍,然後抓一把泥土,塗抹樹幹上被砍斷的痕跡,防止跟過來的銀蟀注意到這些細節,憑此猜測我的意圖。
有了得心應手的小木棍,我便往棲息著樹蛙的地方奔跑。那裏灌木蔥鬱,山石錯落,沉積著許多半幹的小水窪,以及積水的樹洞,是樹蛙們的產卵場。成年樹蛙多會守候在附近,照顧水窪裏那些密集成群的蝌蚪。
我太了解這座島嶼的自然環境,之所以跑來這裏,並非為了捕捉樹蛙或蝌蚪,而是要找一種有趣的動物——蛇。我是個獵人,熟悉這座島嶼上的各種生物。盡管野生的蛇類個體脾氣暴躁、攻擊性強,可我並不懼怕它們,無論它們長得美醜,有毒還是無毒。
我抓著裸露的樹根,從岩石斷麵上跳下來,還沒走近水窪,就發現一條赤鏈蛇,正盤曲在石頭上,準備曬太陽。我徑自走過去,顧不上搭理它。盡管它那紅黑相間的鱗片斑紋看上去像劇毒蛇,但我知道它的毒性很微弱,攜帶了警戒色的體表惹人注目,卻空有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