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靜地注視著,耐心地等待著,直到他們開過兩輛軍用的敞篷吉普車,輪到隊伍中間的悍馬戰車路過下麵深邃的山澗。我小心地抽回身子,拔出腿上的匕首,像百米衝刺那樣,快速割斷每一條勒住千斤大石的麻繩,使它們幾乎在同一時間滾落下山澗。
千斤重的大石,從三百米的高空滾落。整個下墜的過程中,轟然翻滾著,磕碰到岩壁,產生了彈跳。落地的一瞬間,猛獸般咆哮著,衝撞向人群,直嚇得他們鬼哭狼號。
雖然站在山崖頂上,可我還是聽到了嘎吱一聲,緊接著又是嘎吱一聲,就像菜刀拍碎一顆雞蛋的那種聲音。我知道,那是大石砸到了人的身上,使人的主幹骨骼瞬間寸斷。雖然他們是壯漢傭兵,虎背熊腰,身強體悍,可到了這會兒,就算是大水牛,被來勢如此迅猛的千斤大石砸中,也一樣瞬間“消失”,化為一灘血水橫流的肉餅。
走在山澗下麵的傭兵們,初聽到大石滾落的聲響,心以為旱天打雷,雨季要提前了,等他們揚起麵孔,狐疑地張望,看清一顆千斤大石從高空迎麵而來的瞬間,立時就嚇傻了,仿佛隕石墜落,天塌地陷一般。想躲避,根本來不及,雙腿的肌肉已然下意識地僵住,神經麻木,血液凝固,大腦一片空白,隻剩活活地等死。
急速翻滾的千斤大石,在陡峭的岩壁上彈跳著、轟鳴著,震得岩壁上鬆動的石塊也跟著雨點般墜落,毫無規律可言,毫無方向可判。傭兵們左閃右跳,急得嘶聲哭號,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避險。然而一切隻在瞬間。每一顆千斤大石衝撞進他們的隊伍裏,就會激起一片慘嚎,死得死,傷得傷。
在這些傭兵當中,有些家夥手腳靈活反應快,幸運地躲過大石之後,趕緊蹲在地上,蜷縮起身體,脫下背包擋在頭頂,以防止被緊跟其後的碎石二次傷害。然而不止一顆千斤大石從山崖上滾落,十顆急速滾落的千斤大石,就像發怒的山神掄起的巨錘,砰砰砰地接連砸向他們的蛇形隊伍,把山澗下麵幹涸的水道石灘,變成了血紅的小溪。
根據我的估算,如果每一顆千斤大石砸死或重傷五個傭兵,那麼十顆大石砸向他們,將會是個不小的收獲。我來不及向下觀望,因為我知道,下麵肯定有狙擊手,正朝著山峰上麵搜索目標,隨著準備還擊。
我抱起自己的狙擊步槍,順著山峰往東麵奔跑,一邊疾馳,一邊喊叫,讓巫虎知道我的位置,“巫虎,但願你還能聽到,”鬼知道他有沒有被砸死,我嘲弄地想著,“這座島嶼是我的獵場,已經被我劃為禁地,你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小心我的魚叉吧!它不會因為你們是混蛋就失去鋒利!”
我的吼聲在山澗回蕩,循環往複難辨方向。山澗下麵,滿臉驚容的傭兵們,單膝跪在地上,朝空中舉槍觀望,直到有人憤怒地喊道:“是貝殼,他在山頂上麵——這個狗崽子幹的,是他推石頭砸我們!”
“兄弟們,跟我走!去報仇雪恨,別讓他跑掉!”惱羞成怒的傭兵們嘶聲咒罵著,有的甚至朝山頂上麵盲目地放槍,但很快就發覺不妙。被擊碎的石塊,沿著山壁向下滾落,不斷產生彈跳,最終砸到他們自己人身上,簡直要把他們氣瘋掉了,“他娘的,這該死的山澗,把咱們困住了,根本放不開手腳。大家貼緊岩壁,小心頭頂的石塊,別往道路中間跑,抓緊衝出去!”
我奔跑了大概一千米,足夠讓山澗下麵的傭兵們判斷出我正在奔跑的方向,然後我突然轉身,向著身後悄聲奔跑。他們看不到我,這就是我居高臨下的地利優勢。
等到跑過了投石的位置,我快速趴伏下來,利用山草的掩護,探出狙擊步槍的槍口,向他們的隊尾瞄準。狙擊瞄準鏡中,我看到了那輛悍馬戰車。這個機器怪物,仍在幹涸的水道石灘上顛簸著爬動,它的車屁股被千斤大石撞了一下,看樣子並無大礙。
我看到一名機槍手,正操持著車載機槍,向山崖高處瞄準。他心驚膽戰地縮著脖子,生怕再有大石砸落。但此刻,他真正該怕的,應該是我的“魚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