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我躺在床板上,窗外真的很靜,靜悄悄的,隻有微弱的月光,灑在屋內的地板上。我以為身邊的女人睡著了,但是她在動,動作很輕微,窸窸窣窣,沒一會兒就把兩件東西拋出被窩。
太過分了,那是她的上下內衣,就這樣拋到床角,身體會變成什麼樣子?這舉動令我心跳加速,這行為令我呼吸急促。她竟然把自己脫光,熱水洗過的胴體就躺在我的旁邊。
黑暗中,我睜著眼睛,不由自主地亂想:她為什麼要脫得一絲不掛,難道她不知道這張木床很小?難道她不知道假如我也把自己脫光,假如我稍稍側身,就能像釣魚那樣,用男人的工具把她勾住?她根本來不及反抗,會一下子失守,任憑怎樣扭動,也擺脫不掉。那已經勾住她的東西,會隨著掙紮越勾越緊,直至她酥軟無力,隻剩任由擺布。
我不敢再亂想,女人又在動了,窸窸窣窣,像在夢中彎轉身體,把她那熱乎乎的帶著潮濕的身體,無意似的挨近了過來。我感到身體一顫,被一股巨大的能量駕馭和驅使,不由自主想要側身麵對,但真正的獵物,應該是滑落和墜入,性別的“魔力陷阱”。
事實上,她並沒有睡,就像釣魚那樣,激烈狂熱的過程中,女人不斷要我呼喚她的名字。我低聲輕喚著誌玲,她像被電到似的亢奮。我們接連纏綿了兩次,直到她溫順地散開長發,匍匐在我的胸膛。彼此間的陌生與隔膜,突然就消失了,變得融洽親近。
誌玲撫摸著我的胸膛,突然像發現什麼,猛地坐了起來,“你胸口的刀疤呢?怎麼不見了?”
“什麼刀疤?”我也感到疑惑。
“十字刀疤,”誌玲仍不甘地尋找著,“在無名小鎮,你的閣樓裏,我們纏綿時,你胸口明明有刀疤。我看得千真萬確,而且不止一次。”
“如果找錯了男人,我會送你回去的,但你能把剛才那幾億小生命還給我嗎?”
誌玲俏笑著,在我身上捏了一下,“壞東西,我還沒找你算賬,害得人家.....你摸摸,床單都濕透了!”
“我身上沒有疤痕,從五年前,直到現在。我記得很清楚。”
“你真的失憶了?記不起五年前的任何事情?”
“一片空白。”
“別去想它了。也許那刀疤自己愈合了,又或者你曾經做過整形手術,將疤痕祛除了。”
“忘掉一個男人,原來這樣簡單!”
“去你的!誰說我要忘記他!你就是追馬,我不會搞錯。”
“可我沒有刀疤。”
“就算沒有,你也是他。我的直覺不會錯。剛才親熱的時候,你的氣息和習慣與我記憶中一模一樣。除非他有個雙胞胎兄弟。可天下哪有這樣的巧事,就算是雙胞胎兄弟,還是一樣會有截然不同的地方,但你沒有。最令我感到奇怪的,不是你的刀疤,而是你的麵貌。你好像一點都沒變。”
“還是兩隻眼睛?”
“我在說你的年齡,還像個三十歲的小夥子,不像我曾經無數次設想的樣子,多了胡茬和年華的皺紋。”
“看來你很愛他。床笫之歡的美好回憶?”
“因為我懂得時間,女人都懂得時間。如果我老了,變醜了,就不敢和你睡在一張床上。”
我把誌玲擁在懷裏,親吻她的額頭。在這樣的溫柔鄉,誌玲對我講述了曾經的生活,講述了無名小鎮的各色人物。講述了她被賭徒丈夫賣給別人帶走的第二天,小鎮就慘遭殺戮和掠奪。
誌玲僥幸躲過一劫,但也沒獲得自由,她被人販子從柬埔寨轉運到緬甸,在仰光一個大戶人家做女傭。那戶人家的老爺,看中誌玲的美色,經常在白天裏找機會,趁四下無人,從身後突然抱住她,半推半就著交歡。
由於父親的不檢點,家裏的少爺兒子窺見了他們**交合的場景,也開始對誌玲產生色欲,但忌於父親的顏麵,他經常是在半夜偷吃,爬到誌玲的身上,像他父親那樣強迫著交歡。
以致到後來,無論白天還是黑夜,誌玲索性不穿內衣,隻希望這父子倆每次速戰速決,免得影響她的工作和休息。沒有不透風的牆,得寵的女傭最容易惹來妒忌和出賣。在發現丈夫和兒子經常公用一個女人交媾之後,氣憤的夫人再也容不下誌玲,報複性地將她遠賣到緬甸最南端的澤代基島上,許給一個又老又窮的光棍做老婆。
即便是這樣,那位老爺和少爺,還是經常會找來。給誌玲的老男人一些錢,讓他滾出去,不要妨礙他們“敘舊”。然而就在昨天,當我離開借宿人家的時候,正在溪邊洗衣服的誌玲無意間看到了我。她幾乎來不及準備,隻簡單收拾了一個包袱,就一路跟我而來。
不單單是因為曾經的相熟和纏綿,誌玲追隨於我的另一個原因,是想要找回她的女兒蘆雅。她告訴我,蘆雅和伊涼被洗劫小鎮的壞人抓到了斯諾號上。她委托那位好色老爺幫忙,又打聽到了可喜的消息。那個追馬——在他們看來,那個正失憶中的我,也在斯諾號上,及時解救了蘆雅和伊涼,並殺死惡棍船長巴薩迪·卡赫維奇以及他的同夥,最後逃離大船,從此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