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琲湛自信滿滿。

“預祝陛下早日達成心願。”

再兩杯下肚,奚琲湛話更多起來,隻是很小心神色看著玉息盛錦:“奚麟雖然有些調皮,但本性不壞,如果和你多相處些時日一定會像朕一樣喜歡你的,盛錦,再住一段日子和他相處看看可好?”說著話手悄悄橫過桌麵將玉息盛錦的手一點點握進掌中。

“我有要事要辦!”玉息盛錦回絕了,他這個兒子是不錯,懂得裏外,才多大就知道要保護娘親,她真的不討厭奚麟,可也沒辦法喜歡就是了,又想起寧琥珀昨天的話,趁著酒意稍稍上頭,玉息盛錦直直看著奚琲湛問道:“寧琥珀很愛你,你對她也不錯,再扯上我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朕就知道,琥珀始終是你過不去的門檻,既然如此,朕就告訴你……”

“不如我來告訴她吧!”喝得微醺的兩人竟無人察覺到不知何時靜靜站在亭子邊的寧琥珀,她一開口,惹得兩人看去。

寧琥珀一身暗色衣裙,和她臉上微微的笑意有些不搭配。

她一步步走過來,腳步看著輕盈,可玉息盛錦知道她心中定然難過的很,畢竟她昨天才和自己講過她愛奚琲湛,坦白直率,那樣說的時候眼睛裏都閃著光。她來講,無異於一刀刀割開自己的心,看著那鮮活的心噴湧出鮮血。

玉息盛錦想阻止她,寧琥珀卻衝著她微微搖頭,在兩人中間坐下,寧琥珀扭頭去看奚琲湛,慘然一笑:“爺,我說完了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琥珀,不必如此。”

寧琥珀語氣堅定說道:“總有一個人要退出!認識你這麼多年,我知道就算蘇盛錦化成白骨你也隻會選擇她,你的心太小了。謝謝這幾年你對寧家對我的諸多照顧,你也不必對我爹的死有所愧疚,他跟我爺爺不一樣,他看不上你,滇南一戰,他本是要引你進瘴氣林,沒想到自己誤入染了重症,別認為我編瞎話,這是他臨終前告訴我的,我不想說,想借著你這點愧疚讓你離我近一些,還有,那年皇上秋圍,我是知道你在附近故意跌下陷阱的,我跟蘇盛錦不一樣,我不懂得矜持,喜歡了就想靠近一些,可是後來我才發現,即便靠得那麼近,你心裏也沒有別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元寶說我是宮裏難得的小老虎別給圈養壞了,對我,哄著縱著就像我爺爺和我爹寵著我一樣,外人都道你對我好,確實是好,連句重話都沒有過,可太那浮了,浮的有時我覺得要抓不住了,可你對蘇盛錦的好卻那麼結結實實,她被謀害那一場公案,霍王到京,在宮裏,那樣的地方你和霍王動手,被杖責,我給你清理傷口,打得那樣你卻察覺不到,哀莫不大於心死的樣子,那時候,我還覺得有些希望,如果蘇盛錦死了,我就是你親近的人,誰也替代不了!可你蘇盛錦,為什麼要回魂啊!”

忽然被提到名字,正專心聽人家隱秘心事的玉息盛錦愣了一下,回了魂。

她蘇盛錦為什麼回魂?如果她知道奚琲湛會幹後麵那些事她當時就真死了也不一定!

“琥珀,不要說了。”

“你不也正要跟她解釋嗎?我不說的話你要如何解釋?說你對我寧琥珀隻是一時興起,夠了厭了罷了?還是說你會分一半的心給我?”寧琥珀看著奚琲湛,專注而深情,“你說過不能跟我一生一世一雙人,不能弱水三千隻取一瓢,我知道,寬慰過自己,可到現在我發現,自己還是要奢求,奢求你像我愛你一樣愛我,公平的對等的,可世上隻要有蘇盛錦這三個字在,那就永遠隻能是奢求,對嗎?所以,不如就放我自由,從此斷絕。”

說到最後,寧琥珀的聲音裏已是強忍的哽咽。同為女人,做過同樣的決定,玉息盛錦感同身受,那種痛,刻骨噬心,一輩子經曆一次已經脫胎換骨再世為人。

她欣賞的這個女子,和她一樣,決絕,果斷。

玉息盛錦不禁看向奚琲湛,他會和奚景恒一樣嗎?任她一刀兩斷?

這種時候,玉息盛錦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奚琲湛絲毫不肯鬆動。

“琥珀,朕當年說給你的承諾不會改變,你不要逼朕,好嗎?”

奚琲湛有些頭大,一個兩個都這樣,他這個皇上當得好沒地位!

“去年大婚,為了多留她幾日,你明目張膽裝病耍賴,今日我要走,卻是逼迫你嗎?爺,我要走,不過是要尋回自己,也許真是被你寵壞了,心都變得隻有一點,小得連自己都要裝不下去,我得去把自己找回來是不是?”寧琥珀目光沉靜,如一潭看盡滄海桑田的老泉。

“朕不許!”

所謂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玉息盛錦再次覺得她該起身離去讓他二人好生討論才是識禮,或者盡顯後妃之德,寬容大度,好言留下寧琥珀以後姊妹相稱……可這話實在違心,她不想開口。

奚琲湛如此介意令哥和奚景恒,憑什麼她要接納他所有的妃嬪?死過一次她已決定不再委曲求全。

於是,偃朝的皇後,西域人玉息盛錦一聲不吭坐著。

寧琥珀忽然一笑對奚琲湛道:“不許又怎樣?我自己有腿有腳,不如,你們兩位再回去好好商議一番?皇後娘娘,皇上最肯聽你的話,臣妾是去是留可全憑您的一句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