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她執意離開,他來了火氣連麵辭都省了,可她一路向北,生命懸於一線是他從天而降救了她,並利用那樣的機會為她在百姓中樹立了良好的聲名,她知道,他是想讓玉息盛錦這個皇後得到天下人的認可,而不隻是一個番邦的城主,元寶雖隻寥寥數語,但也猜得到,北狄當前又要為她謀劃這些是怎樣的勞心費神。
隻這一件,她就該知些好歹。更遑論後麵諸多事情。
這一梳理,於心好像還真的有些不安起來。
最後,這場討論以玉息盛錦被點明心事惱羞成怒對奚琲湛揮鞭相向、奚琲湛四處逃竄,最後竄到樹上不肯下來還美其名曰賞雪的悲慘結局收場。
當時,大內總領太監元寶站在大正宮外,感慨著女色誤國,自己作為近侍太監沒有盡到勸諫責任而自責並老淚縱橫。
不過,經過這莫名其妙引起的爭論之後,奚琲湛覺得玉息盛錦好像終於開了點竅,不再動不動就虎著臉硬邦邦的說不行,她現在會輕輕推開的他的臉,掰開他的手,稍微溫柔些的警告他:“可以了,再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於是奚琲湛隻能努力的占些“口頭”便宜,處理國事的空檔,奚琲湛幹的最多的就是吩咐元寶到處尋找新鮮玩意,吃穿用度包羅萬象,元寶怯怯問他是是否是要令皇後娘娘玩物喪誌樂不思玉寧,奚琲湛彼時巴掌上趴著一隻白色小狗崽,狗崽眼睛還未睜開,奚琲湛聽元寶之言神情頓了頓,然後作勢要以狗崽為暗器襲擊元寶,同時語出威脅:你知道的太多了。
奚琲湛弄來的各種各樣的稀奇玩意,很快就把崇徽宮偏殿堆得滿滿的,玉息盛錦顯然不大感興趣,後來聽說奚琲湛的內書房正在整理,跑來瞧瞧翻到幾本風物誌,喜歡得不得了,新宮上下都知道這位皇後是連奚琲湛都不放在眼裏的,哪個敢攔她,於是她喜歡的書都搬回了崇徽宮。
驚喜的是她竟在一本兵書上找到了她買回的那把劍的圖案,可惜整本書都是怪異的文字,半個也不識得,纏著奚琲湛將宮中的西洋畫匠找來教她,奚琲湛十分不喜歡玉息盛錦聽那黃毛講那咒語似的話時全神貫注的表情,那麼渴望,她都從來沒對他露出這種表情,奚琲湛有些吃味,眼看天氣稍暖,隨便找個借口批了銀子讓那畫匠雲遊畫皇輿圖去了。
大概這輩子回不來。
第五十八章
玉息盛錦倒無所謂,反正隻是好奇,又不是真要跑到天的另一邊過活,即便她想,奚琲湛也不會允許,那麼霸道又無賴的男人,想到這個,扭頭看眼銅漏,已過亥時,奚琲湛難得還沒露麵,若是往日定早早賴過來纏著她說話上下其手。
喚個人來問,都說皇上一天都在大正宮沒見去哪兒,玉息盛錦琢磨著,昨日聽奚琲湛講收到戰報,也許是又交戰了,這種時候,還是讓他消停些想想戰術對策,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玉息盛錦覺得自己作為皇後,好歹也要關心下奚琲湛的腸胃,若是熬夜,總要吃些宵夜才好,於是讓宮女把她沒吃的一直溫著的燕窩粥送到大正宮去。
待宮女裝好了要走,玉息盛錦自己都不曉得是哪根筋搭錯竟說了句:放著,我親自送去。
話已出口,雖十分想反悔,但不知什麼念頭撐著,玉息盛錦細細穿戴好前往大正宮。
雖已近三月,深夜的北地仍舊極冷,玉息盛錦怕燕窩粥涼了,催人加快腳步,到了大正宮,原以為是一副挑燈夜讀圖象,沒成想,白胖子雙眼迷離,見玉息盛錦親自來,元寶頓時精神,沒別的,他怕是皇後又親自來找他主子麻煩,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你們皇上呢?”玉息盛錦問他。
聽她口氣倒和氣,元寶稍稍放下心回話:“午後收到捷報,萬歲龍心大悅,晚膳和大臣們喝了些酒,怕酒氣醃臢了您就沒過去,本讓奴婢去傳話的,奴婢忙著給萬歲爺煮醒酒湯一時忙給忘了,大冷的天,娘娘您快請坐,奴婢這就去請皇上。”
“不用了,讓他睡吧,我也沒別的事,睡不著,到處轉轉。”玉息盛錦欲走。
元寶多機靈的鬼,眼睛掃到玉息盛錦抱著的小小茶湯子,心下大喜,打定主意說什麼也得替他主子攔下她——否則明早若給那位知道就這樣讓玉息盛錦白跑一趟浪費了好意還不把他給填井!
“娘娘可是親自給皇上宵夜?可巧了,皇上晚上高興,大臣們隻顧勸酒,飯也沒吃一口,剛還說胃裏火熱不舒坦,還是娘娘您想得周到,奴婢這就去請皇上示下。”說完,不待玉息盛錦說什麼那白胖子蹭的竄進殿中。
外頭冷,玉息盛錦也邁步進殿,這大正宮和舊都的不大相同,更高大古樸了些,大大的龍案上擺滿了折子,橫七豎八的,旁邊大大的桌上放了沙盤和地圖,玉息盛錦看了會兒,不見元寶出來,輕喚了聲也沒動靜不覺好奇起來,難道奚琲湛睡著睡著還變成夜遊神走丟他們去找了?
繞過龍椅後巨大的屏風,穿過窄窄的走廊,後麵就是大正宮後附建的寢宮,一步步走過去,撩開厚重的珠簾,眼見那雕滿了蟠龍的烏木龍床上臥著一個人,不作他想,必是奚琲湛。
難得奚琲湛竟也會醉酒,不知是什麼醉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