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知道皇帝要親自迎親的!

奚琲湛的手很大,很軟,手心有細細的濕氣,這是阿無第一次被他牽手,好像有無數隻螞蟻從他手心長出滲進她手掌滲進血裏,麻麻的不適感逐漸蔓延直至整條手臂好像都麻了。

被奚琲湛這樣一激,阿無索性任他攥著手出門,沿著那一片紅傘撐起的空間邁過一道道門檻向大門走去,錦園門口立著一匹高大的白馬,馬脖子上拴著一朵巨大的紅綢花。

奚琲湛說,玉寧的風俗,新郎騎馬帶新娘歸家是吧?

阿無的臉都要僵了,她是想給奚琲湛找點麻煩沒錯,可她沒料到奚琲湛會這麼拉得下顏麵!是她高估了奚琲湛的臉皮。阿無上馬,真的是橫下了心不要臉麵的。奚琲湛安頓好她也瀟灑上馬,雙臂自然的將她圈在懷裏去握住韁繩,雙腿一夾,白馬如同離弦之箭像前奔跑。

白馬在鋪滿了黃土擠滿了圍觀百姓的路上向皇宮的方向奔跑,奚琲湛沒有撐傘,隻是將身體向前傾,下巴抵在阿無頭頂為她充當人肉雨傘,一路疾行,雨絲斜斜的撲在臉上,阿無此時已忘了雨會弄花了妝,她隻是僵著身體一動也不敢動窩在奚琲湛寬闊的懷中,眼前,圍觀的百姓好像不見了,雨聲好像也消失了,隻有奚琲湛緊緊抱著她縱馬前行。

錦園到皇宮跑馬的話並不算遠,對阿無來說卻那麼漫長,足夠她回憶起許多片段,當年還陪伴沁陽的時候隨駕秋圍,年輕的奚琲湛黑馬玄袍束一個金冠,那樣意氣風發馳騁在圍場,他跳下馬,抱著一隻嚇呆的肥兔子,經過她和沁陽身邊時隨手往她懷裏一塞說:拿去給本宮好好養著,養死了唯你是問。

那隻灰兔子,被她當祖宗一樣養著肥得豬一樣,後來被奚琲湛給燉著吃了。

奚琲湛這個人行事太隨心,多年不改,已成頑疾。□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作者有話要說:成親啦成親啦!

第四十四章

感覺馬兒停下,阿無回過神,眼前五彩繽紛的旌旗華蓋,還有跪地山呼萬歲千歲的朱紫青綠的文官百官、外臣內侍,奚琲湛先行跳下馬,抬臉望著她朝她伸出手,阿無又一咬牙,將冰涼的手放進他掌心,眼見奚琲湛臉上溢出的笑,又見他從懷中拿出一方白帕朝她臉上招呼來,一下又一下,直到把她的臉擦得幹幹淨淨才說:“剛才下馬,嚇朕一跳,以為你妖化現原形了呢。”

阿無瞪視他,他不緊不慢接過太監恭敬呈上的大紅傘,親自為她遮風避雨,另隻手卻片刻也沒鬆開。

阿無小聲問他:這麼多人在,你就一點規矩都不講嗎?

奚琲湛小聲回她:這不是玉寧的規矩嗎?

“可這又不是玉寧。”

“別給朕出爾反爾。”

阿無又瞪視他,奚琲湛沒瞧見似的攥著她的手往前走。

漫長的紅地毯好像沒有盡頭似的,宮門一道又一道,不知穿過了多少重來到大正宮,行了冊封之禮,接受了百官朝賀,阿無被女官們簇擁著穿過麗正門來到交泰殿,接受後妃誥命們的大禮。

阿無還是聽見了女人們低低的驚訝聲,難怪,當年在京中多是有過往來的,在人人都以為她死了的時候冒出這麼一張想象的臉難怪人驚訝。

奚琲湛的妃子真是少得可憐,都是當年選妃留下的老麵孔,寧琥珀、王氏,蘇瑩,加上她才四個。

此時,寧琥珀看著她,臉上是笑,卻笑不達眼底,頗有些酸澀味道,王貴妃仍舊當年那樣端莊模樣,蘇瑩呢,臉蛋更加豔麗,衣服更加出挑,表情由最初的不屑到現在的如見鬼一般呆怔。太監引著三人上前行禮,蘇瑩才回過神,一回過神就做一副體貼狀扶著王貴妃向阿無柔聲說道:“皇後娘娘,貴妃姐姐近來病著,您可否賞她坐下?”

王氏忙說不用,不礙事,知曉蘇瑩挑撥的小伎倆心裏一陣著惱,麵上絲毫不敢表露。

她尚且知道,阿無作為蘇瑩親姐更是心知肚明,理都懶得理她,於是一揮手吩咐太監搬椅子拿桌幾上美酒布美食,一邊說道:“我們玉寧,來者便是貴客,萬沒有讓貴客站著的道理,各位請坐。”

大正宮的大宴,奚琲湛招手問元寶,她幹什麼呢?有人難為她沒有?

元寶抹抹汗回稟:“主子,您就別擔心皇後娘娘了,交泰殿的宴席比大正宮還熱鬧呢,有酒有肉有瓜有果有歌有舞,剛皇後娘娘還吩咐去禦膳房拿木頭要烤羊呢!”

奚琲湛開懷大笑,蘇盛錦啊蘇盛錦,你這是要把蠻邦的樣子做足給人看,別以為我不知道。然後吩咐元寶:等肉烤好給朕撕隻羊腿。

大宴完畢,群臣又是各種招數拖到入夜,奚琲湛才帶著醉意來到交泰殿寢宮,交泰殿也已恢複了安靜,隻有大紅的蠟燭燃著,偶爾發出燈花爆裂的聲音,推門入寢宮,卻見阿無微垂著頭倚著盤龍床柱睡著了,仍舊那一身素白衣裳,臉頰有些緋紅,想必是喝了不少酒。

原本急不可耐的奚琲湛此刻卻移不動步子,就站在門口直直看著。想了多少年,忍了多少年,尋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