琲湛胸`前,淚水洇濕他的衣衫,手捶著他的胸口。

“朕說過不會欺騙你。”奚琲湛答得老實,一邊輕輕拍著寧琥珀的背。

寧琥珀哭了半天,哭夠了,鬆開環著他腰的手臂,輕輕擦擦自己的眼淚,走向一邊:“好了,我知道你要迎娶皇後了,老規矩,恭送爺。”

“朕倒是有些忙,晚上來陪你用膳。”奚琲湛說道。

寧琥珀側過身,頭微微揚著,略帶著些挑釁的表親問道:“用過膳你會留下嗎?”

奚琲湛說:“琥珀!”

“早知如此,我當年就該喝下不孕的藥,這樣你就沒法用天下和我換了。”說完,寧琥珀疾步撩開珠簾入寢宮去了,從裏麵扔出一句:“晚膳就不用了,明日迎娶皇後,該去養精蓄銳才是呢。”

大婚前夜。京城因為取消宵禁而沸騰著,皇上大婚一輩子一次,老百姓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早早在黃土鋪路的街道兩邊店鋪裏擠占了臨窗的位子,隻為了明天一睹異域皇後的風采。

皇宮,交泰殿。

奚琲湛環顧著新房,這裏不滿意,白色的花搬出去換上紅的,太監說,寧貴妃娘娘說這是百合,寓意著百年好合,奚琲湛說那多擺點,床上花生誰挑的這麼大,皇後受傷了,硌著她傷口怎麼辦?

然後,胖元寶汗淋淋跑過來,一臉焦急好像有火燒到皇宮正門了一樣。

“皇上,皇後她……”

“她跑了?”奚琲湛氣定神閑。

“沒,沒跑,可是,皇後娘娘堅持大婚的時候要穿玉寧的衣服!”元寶抹著額頭的汗,玉寧的衣服,好想哭,那可是一身的白,哪有人大婚的時候穿孝服!

顯然,奚琲湛也知道是什麼衣服,想想揮揮手:“人家一個女人遠嫁千裏,穿衣服漲漲底氣,隨她吧,不就是件衣服嗎!”

“還有,爺……”

“說!”

“皇後千歲說按玉寧風俗她要騎馬入宮!”

元寶要瘋了,明天全京城的百姓一看,皇後娘娘這是成親還是入宮給皇上奔喪啊?

“等一下,玉寧的風俗,新郎如何迎親?”奚琲湛摸著下巴,露出玩味的笑。

元寶愣了下道:“玉寧風俗,新郎騎馬迎親……”

“共乘一騎?”

“是!主子,您不是要……?”元寶雙目大睜。

“朕去選馬!”奚琲湛高興要走,又吩咐元寶,“她要穿白就穿白,大不了朕穿紅,去給朕準備紅衣。”

元寶捧著腦袋撞了下門,又撞了一下,他不想當貼身太監了,太可怕。

奚琲湛的身影又出現在殿門口,又是一個吩咐:“把螢園給朕收拾好了,閃閃亮亮的。”

夜深了,明天又是出嫁的日子啊!

阿無感慨,短短二十幾年,她正式穿上嫁衣都已經三次了。

她嫁給奚景恒的時候春暖花開,穿上裁縫精心縫製了三個月的嫁衣戴上沉重的鳳冠,蒙著紅蓋頭,坐在花轎裏一時歡喜一時忐忑,臨下轎又偷偷理了理絲毫未亂的鬢角,那盛大的婚禮啊,霍國多少女子羨慕她嫁給年輕英俊的王太子的?可惜,再盛大的婚禮也遮不住不幸。

第二次嫁人,隻有一匹白馬一個新郎,心裏卻莫名的安穩許多。

這第三次,沒有期待沒有安穩,隻有惶惶不安。

阿無今日很早就被宮女們催起梳妝打扮,她們拿她的衣服沒辦法就可著勁的折騰她那張臉,朱粉胭脂一層又一層的塗抹,誓要用臉蛋上的喜慶壓住衣服的白,以至一張臉被抹的白慘慘,嘴唇卻紅豔豔,配上白衣,看著有些瘮人,連一旁玩的普蘭都覺得好醜,並毫不客氣的表達出來。

普蘭跑來告訴她下雨了,阿無又看看鏡中,若經了雨這張臉還不得跟鬧詐屍的女鬼一樣?隨後又釋然,管他呢,她現在是異域蠻邦的女子,她不怕丟臉,如果奚琲湛不高興……那再好不過。

阿無盤算的挺好,穿身“孝服”騎著馬大搖大擺進宮行禮,昭告天下他們這位皇帝爺取了多離經叛道的女人,兀自站在窗前看著如線的細雨想著,瞧見一群舉著描龍繡鳳的大紅油紙傘的人往這邊來,傘遮住了他們大半的身子,隻露出一片紅袍,阿無沒做多想,為了配合皇帝大婚的喜慶,近侍太監這日多要穿紅。

直到眼看那一群人撐著傘在房門外兩行排開,看架勢是要進這屋子才引她注意,已是大婚當天奚琲湛又搞什麼幺蛾子送什麼東西?

被嘩啦的收傘聲吸引,阿無回頭去看,卻愕然,那一身能刺瞎人眼的大紅喜袍的人可不是奚琲湛本尊?

看她呆怔模樣,奚琲湛還略得意地拂了拂頰邊烏黑的一綹頭發問她:“如何?”

如何?他,一個君臨天下的帝王成親要穿成這樣?

“太花,不莊重。”

“成親圖喜慶哪個圖莊重?快到吉時,走吧,誤了吉時不好。”奚琲湛笑眯眯的向阿無走來,走得風情萬種迫不及待,還急切的抓住阿無的手,阿無掙紮兩下他就不滿說道:“你要穿白就穿白,要騎馬就騎馬,怎麼,朕一切依你按玉寧的風俗,這會兒又想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