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所言有理,是朕沒有考慮周全,那隻好委屈城主住到錦園了。”
“好。”
隊伍在宮門口掉頭又浩浩蕩蕩朝錦園而去,剛路上瞧熱鬧還未散去的百姓嘩啦啦又聚集在路邊,一邊竊竊私語:咋回事?皇上帶錯路了?另一個說:誰知道,也許是貴妃娘娘不許個異邦女人住皇宮呢……再一個表示不讚同:異邦怎麼了?我看這女城主長得倒還漂亮,你瞧那女娃娃,真好看,不知誰家小子將來有福氣給娶了……
錦園在京城西,到了,阿無才知道,什麼錦園,不就是原來晉王的府邸?
牌匾上的錦園兩字蒼勁有力,顯見是奚琲湛的手筆。阿無藏著心中的疑問,好端端的,叫什麼錦園?偏偏,奚琲湛怕她不多想似的解釋道:“錦園是為了紀念我一位故人,她名字裏有一個錦字。”
阿無隻給了他一聲“哦”便隨奚琲湛邁步入園,記憶中的金碧輝煌被悉數換去,到處都是竹木,就連影壁的浮雕也是一大片竹板雕成,而且處處名字裏鑲個“錦”字,生怕別人不知道那死了的故人是蘇盛錦似的。阿無的臉色微變,沒想到自己“死”後,奚琲湛這東西敢這麼糟蹋她的名聲。
奚琲湛一直留神看著她,看見她眼裏不做聲凝聚起來的戾氣,想笑,忍得十分辛苦。
阿無卻不肯質問他,於是他隻能屏退太監說給她聽:“朕這位故人,是朕年輕時心儀的女子,可惜另嫁他人最後又被奸人陷害,最後落到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地步,不過朕堅信她沒有死,朕有生之年一定會找到她……”
阿無不接話。
“你叫,阿無?全名叫什麼?”奚琲湛忽然轉變了話題。
阿無愣了下,一直以來玉寧人稱她阿無,她自己也叫阿無,編的全名說給玉息令哥說過,好久沒提起,差點忘記了。
“葉無花。”
“葉無花?花無葉?花不見葉也不見花,生生世世不相見?你這個假名字編的可真夠假的,蘇二。”奚琲湛笑了,在阿無開口反駁之前奚琲湛又道:“別跟朕說你認錯人了這種話,你就是化成灰朕也認得出。”
“你……”
“別急著否認,顯得心虛。”奚琲湛氣定神閑。
“就算我是蘇盛錦你要怎麼樣?”過慣了自由自在的日子,誰也別想讓她回到以前桎梏的生活。
“想想和談的條件吧,如果以你來換,朕什麼都答應。”
奚琲湛篤定的好像她會答應似的。
“沒得談。玉寧不是我的,拿玉寧威脅我沒用。”
奚琲湛還是笑眯眯的拈著小胡子,安慰阿無似的說道:“你會答應的,一定會的,這買賣你隻賺不賠,朕要是你,現在就答應了。好好休息吧,別把條件想太多,朕可沒那麼多耐心。”
看著他邁著八字步離開,阿無氣結,她就知道奚琲湛這個人難纏,知道他會來這麼一招,卻沒料到這麼快,快得她連編的名字都差點忘了。
阿無後悔了,她幹嘛要聽話的上京來和談,玉寧又不是她的,管它被哪邊奪去統治管她什麼事?她一個人悄悄跑了不就是?
況且,就算她來了,憑什麼要用自己來換?
奚琲湛提的這是什麼狗屁條件!
他憑什麼那麼篤定她就是蘇盛錦!連她曾經的丈夫都那麼猶疑不決,憑什麼他敢這麼篤定!
錦園的夜晚極美,廊下竹編的燈籠糊著湖綠的紗,一片柔和,宮女端上極品紫筍茶,泡在紫竹杯中,茶香竹香混在一處,沁人心脾,窗外有蛐蛐的叫偶爾還有幾聲蛙鳴,在這樣寧靜祥和的氛圍中,阿無毫無防備沉睡過去,日上三竿才醒來,普蘭像小青蛙一樣趴著的姿勢還酣睡著,枕上一點點口水印記,可見睡得極香甜。
阿無有些懊惱的起身,若是被偃人知道,還不要說玉寧之所以敗北是因為懶惰?
更懊惱的是,臥室外頭,一個綠衣小太監來傳奚琲湛旨意:午後,德政殿,議和。
完全是速戰速決的架勢,阿無坐下,喝了壺茶壓抑狂跳的心,哪有把皇帝當得這麼囂張跋扈的?
換上玉寧服飾,囑咐宮女太監照顧好普蘭,阿無準備前往皇宮,以一種慷慨就義的態度。
沒想到,奚琲湛派來迎接她的官員是蘇瑜。
“城主有請。”蘇瑜麵有憂色。
阿無越過他直直向門口走去,蘇瑜跟在後麵,欲言又止了幾次終於還是開口問:“城主可考慮清楚了?”
“蘇大人何意?”阿無沒有停步。
“皇上並不是好說話的人,恐怕和談的條件會很苛刻。”蘇瑜斟酌著用詞,他雖然知道奚琲湛對自己妹妹一直沒有心死,可昨晚奚琲湛吩咐他去準備大婚事宜的時候他還是幾乎絕倒。
“你的意思是你們的皇帝一向都喜歡便宜占盡恨不得把人敲骨吸髓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
“那你問我幹什麼!”
蘇瑜無奈,為什麼一個兩個都這麼難溝通。
莊嚴肅穆的皇宮,人偶般的侍臣——確實是人偶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