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座後,那趕屍人摘下鬥笠,自我介紹道:“我們是湘西辰家的,我叫辰遠山,這個傻小子名叫辰淵,是我徒弟,也是我的小孫子。”

他又指了指後邊那女屍,說:“這是翠兒,是我孫子未過門的媳婦。”

我客氣地衝這一家三口抱拳:“久仰,幸會。”

“我以為此生再無緣與辰前輩相見了,不知辰前輩是何時來的修羅道?”

辰遠山老臉幹癟,消瘦,眼白上布滿了黑色的血絲,瞳孔時大時小,不停詭異地劇烈收縮著,他撫摸著滿頭白發,說:

“來了好些年了,我們得知李先生今晚會經過此地,所以特意在此等待。”

我點頭嗯著,心裏卻老大納悶,首先這對爺孫的道行就不對勁,當年他倆不過是修羅境,現在卻成了和我一樣的天神通大圓滿,這變化咋就這麼大呢?

青丘說這對爺孫是用秘術隱瞞了道行,此二人真實水平未知,他們是我的貴人,能在這遇上那肯定是好事,可我尋思這世上沒有無因無果的好,難道辰家的人和我爺爺奶奶,或者老姨是故交嗎?

可當我報出家中長輩的名字後,辰遠山卻搖頭表示不認識,那就怪了,這對爺孫到底是個啥來頭啊?

盡管內心充滿疑惑,可我臉上始終保持著敬意,不敢開口詢問,我這人記恩,你哪怕對我有過一分一毛的好,我都得揣進心裏不敢忘記。

轉念一想,對了,他們等我,是因為有求於我,那這個忙我必須得幫。

誰知簡單寒暄一番後,爺孫倆竟不再理睬我,自顧自地嘮了起來,辰遠山問他孫子:

“小辰子,我考考你,你知道什麼叫【儺】嗎?”

辰淵憨憨地撓著腦袋:“儺,是淩駕在鬼物之上的東西,人間沒有儺,儺隻在修羅道出沒。”

“儺無形,無相,無色,其恐怖程度即使非天遇上了,都得退避三舍,可是儺的數量實在是太過稀有,想遇到儺可是有難度的。”

辰遠山滿意地笑著:“儺雖然可怕,但有時候你可以利用它的可怕,來對付那些難纏的敵人。”

我起初還漫不經心地聽著,當聽到“難纏敵人”這四個字時,我立刻恍然大悟!和當年在版納時一樣,趕屍人在傳授我對付紅粉仙的法門!

我立刻豎著耳朵專心聆聽,隻見辰淵歪著頭問他爺爺:“話雖如此,可是儺實在是太罕見了,一億隻鬼裏,也出不了一隻儺,我想用它時,又該怎麼招來它呢?”

辰遠山答道:“這個簡單,我教你一套【種儺】的法門,你先找一截嬰兒骸骨,再收集他人的幾根頭發,指甲蓋也行,把它與嬰兒骸骨合葬入地下三尺,埋骨地必須能照到月光。”

“之後啊……你等這人睡著後,邊悄聲念這人的名字,邊偷偷對著他做這套動作。”

辰遠山站起身來,用肢體做出一套套十分奇怪陰森的動作,那畫麵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如果是倒放第七套廣播體操的陰森度是一,他這個陰森度能有十。

我看的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我從未聽說過關於儺(nuo)的傳聞,但我知道,辰遠山教我種儺,肯定有他的高維含義,所以我把他的這套動作完整地記了下來。

“你每天夜裏對那人做這套動作,連著做三天,這儺就算種下了。”辰遠山抖抖手腳,回到座位上:

“然後這人就會去挖埋骨地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