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晚風從桂城出差回到滬上已是三月底。
李歸言去往歐洲至今未歸,他口中的故事隻能一拖再拖。
這天她接到一個陌生來電。
“喂,是陳晚風女士嗎?”電話裏傳來一道溫婉柔和的女聲。
“是的。”
“你好,我是明天日報的記者苗淼,我對您發布在短視頻平台上有關拉姆阿乙的視頻很感興趣,我想采訪拉姆阿乙,請問你方便引薦一下嗎?”
這通電話對陳晚風來說無疑是特大驚喜,意味著拉姆阿乙的心願終於要實現了。
掛斷電話陳晚風第一時間給孟淮深打去電話想要告訴他這個好消息,電話很快被接通,沒等她開口,電話裏傳來孟淮深急切的聲音,“晚風,拉姆阿乙的病加重了!”
滬上飛往拉薩需加上中途停留的時間需要八個小時,下飛機已近深夜,陳晚風和於曉曉馬不停蹄趕往醫院。
孟淮深和羅桑站在病房門口在說話,陳晚風朝兩人喚道:“羅桑老師,孟老師!”
“拉姆阿乙怎麼樣了?”
羅桑搖頭回答:“姑姑本就有高血壓,那次見過高叔叔的墓碑後身體更是大不如前,這次又診斷出心力衰竭和持續性房顫。”說到這她泣不成聲。
“醫生說姑姑她……難撐過這次。”
沒有了白日的喧鬧繁忙,深夜的醫院走廊內寂靜冗長,冷色的燈光打在地板上,眾人也都沉默著一言不發。
清晨,陳晚風帶著買好的早餐來到醫院,昨晚孟淮深和羅桑守了一夜,前幾天日夜不停照顧拉姆阿乙身體早已不堪重負,眼睛下麵全是烏青,幾人商量著輪流陪床不至於太勞累。
推開病房門,陳晚風看到拉姆阿乙已坐了起來,穿過窗戶縫裏的晨曦斜斜落在眼睛上,睫毛在陽光下輕微顫抖,照著她蒼老又安靜祥和的麵孔,
聽見動靜拉姆阿乙緩緩睜開雙眼,看到陳晚風無不是驚訝,喜笑顏開道:“晚風,你怎麼來了。”
陳晚風將早餐放在床頭邊上,俯身替她掖好被角,“孟老師說您生病了,我正好出差路過來看看您。”
拉姆阿乙不信她這套說辭,“這邊偏遠,哪會這麼湊巧路過,是你特地過來的吧。”
“還是阿乙聰明。”陳晚風笑著,“很早就想來看看您,礙於工作忙不得空,這次聽到您病重如何也得來一趟。”
“耽誤你工作,實在不好意思。”拉姆阿乙朝她伸手拉她在床邊坐下,陳晚風盯著她的手,暗黃枯槁,臉色也暗淡無光。
“您感覺怎麼樣?”
“還好,就是沒什麼力氣,總想到學校裏的孩子,不知道他們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可還是忍不住會擔憂,學校早已融入了她的人生,這種情緒也成為了一種習慣,令她難以割舍。
這也是她留在世間的最後一點執念了。
“有秦老師他們在,您不用擔心。”
為了讓阿乙精神起來,陳晚風將收到有記者想要采訪她的事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