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路崇煜嘴角勾勒著意料之中卻又諷刺的複雜笑容,她愣了愣,試探問道:“你早就料到她會食言?”
路崇煜理所當然點點頭,若有意味說道:“我們天銀國的人向來喜歡冒險,她既然要雙手將兵馬奉上,豈有不要的道理?”
香瑟瑟迷惑輕蹙眉心,琢磨了會,才明白他話裏深意。原來,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借來的兵馬歸還給都狼國。
好吧,這些家夥一個比一個算得陰。
路崇煜目無焦距盯著前方,狠握染血的手,咬牙切齒咒念:“她既然用這樣的方法把手書要了回去,那就休怪我手段狠辣了。”
香瑟瑟沒有應聲,這本是他們的恩怨,她懶得摻和。
“須翁城的印璽可有帶在身上?”
聞言,正在思量的香瑟瑟回過神來,迷惑低頭看他。
路崇煜扶著樹幹站起來,解釋道:“都狼國的規矩,隻要擁有一方城池印璽,即可調兵遣將。”
“你算計我,算計得好深呀。”香瑟瑟戲謔笑道。
如無意外,這家夥是早就料到懿貞太後會挖空心思食言,而他,帶她出征,除了要振奮士氣聚集兵力外,還瞄準了她身上的須翁城印璽,在關鍵時刻可以助他吞掉都狼國的軍隊。
果然,對這些胸懷城府的人所說的話,最多隻能相信三分。
而關於他提到都狼國擁有城池印璽便可調兵遣將的規矩,在決意日後要去都狼國報複之後,她曾了解過一二。
都狼國開國先祖就定立了這樣的規矩,隻要擁有一方城池印璽,即可調動該地的兵馬。若兩者在外,以城池大者,可隨便調動邊境以外的國軍。
正因為如此,都狼國才會內亂不斷,各懷鬼胎,營私結黨比比皆是,如同一盤散沙。
當她得知印璽代表軍權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這須翁城可是都狼國第二大城池,意味著,除皇帝的印璽外,擁有須翁城印璽的人可在都狼國外,對都狼國的兵馬呼風喚雨,而在都狼國內,對皇權是極大的威脅。
而裴禦瞻卻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送給她了,那可是幾乎送了三分之一的都狼國呀!
怪不得當裴禦瞻送城池的時候,懿貞太後的反應那麼激動。
路崇煜感慨萬分歎了句,南都的公子哥兒為她瘋狂,裴禦瞻拱手讓給她三分之一江山,此女的運氣好得惹人生恨。
不,這哪是運氣,若歡做別人是她,恐怕也成就不了這些影響。
停頓了會,他緊接著若有意味說道:“現在你我已經是同一條船上的蚱蜢。外有追兵,回去搬救兵已經不可能了,前不遠就是閩閘,這是脫困的唯一機會。”
香瑟瑟輕作點頭道:“嗯,印璽我有帶在身上。”說著,她把印璽掏出來遞給他。
她答應把印璽交出來,並非被他這番話給說動了,而是她知道,若此刻不乖乖把印璽交出來,看他的架勢,必定命人將她架起來,搜個夠。
路崇煜頓時眼前一亮,快手接過印璽,嘴角按捺不住心中的愉悅,勾起一抹激動的笑容。
隻是,把玩著手中的印璽,他嘴角的笑容逐漸變得糾結,眉頭跟著糾結擰了起來。
“這是鳳印?”路崇煜稍帶訝然低念了聲,挑起眼眸,哭笑不得看向香瑟瑟問道,“都狼國的鳳印?”
“你胡說什麼!”香瑟瑟納悶道了句,忙把他拿在手裏的印璽奪過來。
路崇煜下意識倒退半步盯著她,言辭稍帶激動,指著她反駁:“這分明是都狼國的鳳印!懿貞皇後以前給我母後的文書,就是這紋路!你果真是都狼國的皇後!”
“我……”香瑟瑟哭笑不得扯了扯嘴角,不以為然反駁道,“這分明是裴禦瞻當日贈予我的,那是什麼鳳印,當日,你不在場嗎?”
說來,當日裴禦瞻把須翁城的城池贈送給她,她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被納蘭褚旭給“保管”去了。
後來向他索要,也沒有細看。他還回來,她便以為是須翁城的印璽。天知道他偷龍轉鳳,這個男人,果然無時無刻都是謊言。
“你這分明是……”路崇煜正欲反駁。
派去探路的士兵神色匆忙趕回來彙報:“殿下,敵軍追過來了,此地不宜久留!”
路崇煜瞥了香瑟瑟一眼,無奈道:“突圍要緊,其他事情,日後再說。”
敵軍來勢洶洶,步步緊逼,他們十幾人在林中倉惶逃跑,喘氣的時間都顧不上。
“哎,鳳印能調兵嗎?”香瑟瑟慌不擇路問道。
跟隨在她後麵的路崇煜沒好氣回應:“回去問納蘭褚旭!”
香瑟瑟哭笑不得咬牙,被納蘭褚旭那王八蛋給黑了!豈有此理,吞了她三分之一國力的軍權,卻隻還她一塊無用的石頭,可恨至極!
他們才剛衝出樹林,就被大批兵馬重重包圍。
路崇煜疾手將跑在前邊的香瑟瑟拉到自己身後,指尖凝聚拚死一搏的殺氣,警惕掃視過去。
他僅餘的部下紛紛護在左右,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