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小桃,走吧,我們去找王伯。”付燃摟住小桃瘦弱的肩膀安撫的說道。轉身,深深的看了一眼默然不語的艾淺。
艾淺看著二人轉身離去,像是最初的目的就是來尋求份溫飽。
伸出手,那手還是依舊的瑩潤白皙,十指如蔥,骨節細小,如同是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的手一般。不隻是手,還有全身的肌膚,都是瑩瑩潤潤的如同上好的白玉。
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為什麼奔波勞碌,幹著粗活累活兒的自己卻有著這麼嬌嫩的皮膚。
那是黑暗的如同地獄的兩年,不,比起那些日子,可能地獄要更幸福一些。
她想起了記憶深處那雙十指翩飛翻檢草藥的手,白皙瑩潤手指修長指甲圓潤帶著健康的月牙。在那雙手下,似乎苦澀難聞的藥材都帶上了令人著迷的色彩。
漂亮的手覆上胸前,那裏,衣服下麵,是一塊碧綠碧綠的玉墜子。色澤飽滿,觸手圓潤,像是快冰,捂不熱,捂不化。
那冰涼的溫度似是三九的寒風,凜冽的把艾淺割得體無完膚。
她記得那人溫潤的麵龐,柔和的眼神,她記得那人伴在身邊時的溫度。
可,在她苦苦哀求的時候,那雙溫潤似水的眼睛並沒有倒映出她的身影,那雙暖暖的眼睛裏,是另一名女子妖嬈嬌媚的笑顏。
在她痛不欲生的時候,那雙總是抓著她衣角的溫暖的手並沒有向她伸出,那雙有力的大手,握住的是另一名女子纖柔的玉手。
整整兩年,那令人作嘔的藥味如影隨形,緊緊的包圍住她。窒息,壓抑,疼痛,哀求……一切的一切,都是噩夢般無法擺脫。
手中的墜子依舊很涼,三年光陰並沒有使它溫暖一絲一毫。
戴久了,胸前的皮膚也是冰冷冷的,像是嘲笑她的鳩占鵲巢,貪心不足。
為什麼還要戴著呢?是為了回去?不,呆在桐華這麼久,那兩年裏各種方法都嚐試過了,自願的被迫的,卻都是失敗。想要回去的心已經不那麼迫切了吧?經曆了噩夢之後現如今的平靜日子像是天堂般具有無與倫比的誘惑力。仔細想想似乎在現代的日子也不如這裏。沒有父母殷勤的期望和失望的歎息,別人惡意的無意的嘲諷攀比……
那麼是為了祭奠愛情嗎?像是各種小說裏女主角那樣,情場失意之後就哀哀淒淒的戴著定情信物睹物思人,嬌嬌滴滴的等待著作者給安排的另一段豔遇。嗬,多麼可笑,她和他之間,又哪裏來的愛情呢?連患難與共都稱不上吧。畢竟,是她害得他變成了傻子……說起來,怪不得他醒來後從未正眼看過自己呢……
艾淺死死咬住枕巾,每次月圓,都是這般的痛苦,剜心蝕骨般的痛,仿佛有千千萬萬隻蟲,從心脈處開始噬咬,一點一點的啃噬,一點一點的遊走,從上到下,從內而外。
被咬得滲出血跡的枕巾中傳出絲絲似人非人的笑聲,無比淒厲無比嘲諷,在這寂靜的夜色中詭異異常。
失心。真是好名字呢。
大概痛的狠了,艾淺發出更加慘烈的嘶叫,血液絲絲從嘴角順著脖頸流入衣襟,前胸的玉墜子發出詭異的熒光,那絲絲微弱的熱量被疼得發顫的艾淺忽略不計。
……
小桃擔憂的望著麵色青白如鬼魅的艾淺,她的小姐,是什麼時候起變成了這樣呢?是她的那罐失了良心的湯吧。自責,深入骨髓。
“嗤,起來了不幹活兒在這裏杵著幹什麼?雇你來當花瓶嗎?”紅娘不客氣的說道,眉宇間是深深的壓抑。
“喲,今兒個都起了啊?”艾淺笑眯眯的拿著手巾擦臉,仿佛昨夜裏痛到想死的人不是她一樣。
“你個死丫頭,起這麼早幹什麼?”紅娘撇嘴。眼角的蝶抑鬱的顫抖。
“嗬嗬,新來了員工,身為老板我怎麼也得考察考察不是?”疼痛每次都持續一夜,想睡也不成啊。
“我們自然是要努力幹活的。”付燃歎了口氣,拉著小桃給艾淺拿早餐去了。
“付燃……”小桃的眼淚終於在離開眾人的目光之後落下。
“傻丫頭,”付燃給小桃擦了擦臉,“別哭了。艾淺不會有事的。”
“我……”
“嗯。我知道。”付燃隱在陰影裏的眼睛滿布陰霾。我知道,都是為了我。就如你是我的逆鱗一樣,我也是你的軟肋。所以,不要自責,不要哭泣,做錯的我陪你彌補,路再難,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