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洛溪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消息,他抬眸看向了如雪煙,後者的神情十分痛苦,看上去並不是在撒謊。
夙洛溪下意識地握緊了顏慕的手指,“複活的要求是什麼?”
“是一萬隻生靈。”如雪煙看著顏慕那和慕寒一樣的臉,神色痛苦,“而能做到這樣的,隻有邪神。”
慕寒死後,隻有顏慕才有這樣的本事,所以璟宣要複活如雪煙的話,隻能利用顏慕。
夙洛溪難以置信地出聲低吼:“那可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他怎麼能——”
如雪煙的眉眼染上了些許的抑鬱之色,“他已經瘋了。”
“從他看到顏慕長的越來越像慕寒的時候,就已經瘋了。”
夙洛溪的眼眸之中流出了些許難言的痛苦和糾結。
他上輩子隻是知道璟宣一直都想殺了自己,也隻能猜到些許他對顏慕並不好,可是具體是什麼,他真沒細想過。
因為不論如何,顏慕對於這個從小到大照顧他的人,都格外的依賴。
他還記得上一輩子,顏慕失控時活生生地燒死了璟宣,趴在自己的身上,痛苦又後悔的神情。
那時的顏慕,還是第二次看到自己手中沾滿血腥的樣子。
他親手殺了他的師尊,用最極端的方式侮辱了他心中的那個敬重的師尊。
夙洛溪並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這是他跟自己回到妖族以後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他隻能站在顏慕的身後看著顏慕一遍又一遍的搓著自己的手指,直到搓出了血。
夙洛溪擰著眉,將顏慕的手指從染紅的水裏撈起來,“夠了。”
顏慕木訥地轉過了頭,用力將夙洛溪手中的手抽了回來,用一種極其平靜的聲音輕聲說道:“溪哥哥,我殺人了。”
夙洛溪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看到過顏慕殺人的模樣,他那時是那麼的難以置信,帶著驚恐,是難以平複的心境和心魔——和這一次截然不同的態度。
那時,顏慕第一次殺的都是傷害夙洛溪的人,少年特有的嗓音帶著輕快地問自己“開不開心”,是他失控又衝動。
可這一次不同,璟宣沒有做錯什麼,他隻是請顏慕回天敘敘舊。
而已。
夙洛溪輕輕將人攬進了自己的懷裏,“別怕,哥哥在。”
比起所謂的安慰,顏慕此時更需要的是一個人的陪伴,而夙洛溪如今是他唯一的依靠。
顏慕趴在夙洛溪的懷裏,放縱的哭,似乎想將一切情緒都發泄出來。
“在我……在我清醒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好好的……”
顏慕咬住了唇,整個人都縮在了夙洛溪的懷裏,身體痛苦得發抖,卻還是忍住了聲音,似乎連哭都成了一種罪過。
“溪哥哥……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隻有你了……”
那時,顏慕最需要的就是夙洛溪的陪伴。
可夙洛溪,沒能做到。
夙洛溪微微纏住了顏慕的小拇指,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他。
連夙洛溪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更何況顏慕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夙洛溪的聲音聽上去搖搖欲墜,“我寧願他從一出生就是邪神,隻知道殺孽,不知道何為愛,何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