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沒有感情的笨蛋，多好呢。
他的顏慕，就不會如此痛苦，在泥濘裏麵苦苦掙紮。
夙洛溪懂他。
可正是因為懂他，所以看到他接受一身汙漬的自己時，才會那麼痛。
如雪煙有些難以置信地望向了夙洛溪，似乎有些不能理解這樣的話會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為什麼會這麼想？”
她有些好奇。
“從山崖滾落山腳的感受你體會過麼？”夙洛溪反問道。
他看著如雪煙，他就知道，慕寒和璟宣將她保護得很好，好到世間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們信仰的神女曾經深愛過邪神，甚至為他生下了一個孩子。
相比之下，她的愛似乎更加的瘋狂。
如雪煙靜靜地看著夙洛溪，“過程很痛對麼？可如果山腳下站著的人是自己的愛人，還會痛麼？”
那個過程對於他們這種瘋子來說，不叫痛。
是幸福。
因為他們都無路可走，隻能選擇從山崖滾落山底。
他們站在山腳仰望自己的神明，哪怕多看一眼都覺得是玷汙，卻不曾想到，他們的信仰有一天會出現自己的身邊。
如雪煙在夙洛溪的眉間看到了一絲錯愕，在他的認知裏麵，似乎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
如雪煙看著顏慕那和自己心上人幾乎一般的模樣，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來。
她的愛比任何人的都要瘋狂。
日複一日的修煉對於她來說太枯燥了，枯燥到她想有一個人來帶她從神族離開，最好能去任何一個她想去卻不敢去的地方。
於是她偷偷跑下了凡間，遇到了慕寒。
她的慕寒是這個世間最壞的人，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卻會在每一次觸碰她的時候先洗個手，生怕在她的身上留下不好的印子。
慕寒小心翼翼地愛著她，支持她想做的一切——除了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自己都是肮髒的，卻將神族的神女保護得幹幹淨淨，沒有被世間的任何一點汙穢玷汙。
如雪煙第一次在別人的那裏感受到了隻屬於她一個人的溫暖。
“這種感受很可怕，我無比想要那個人隻屬於我一個人，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感情，我變得很奇怪。”
“可我心裏也清楚，我與他，這個世間隻能有一人存活。”
神女和邪神的愛，聽上去就覺得荒謬。
如雪煙的眼眸重新落在了夙洛溪的身上，與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這一次帶上了些許的寒意，“你知道為什麼我和慕寒都討厭你出現在顏慕的身邊麼？”
夙洛溪見她話題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還沒有從她剛剛的話裏麵想明白，一時之間隻能被噎住，並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為你一出現，顏慕本應該和我一樣的命運就出現了偏差。”
如雪煙盯著夙洛溪的眼睛，“作為母親，我不希望有一日，這樣的偏差已經影響到他的時候，你卻告訴他，他的生活應該回歸正軌。”
“你明白嗎？”
話到最後，竟然是帶上了些許的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