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麗娜離開後,方昊雙手捂著臉,肩膀竟然在抽搐。

蔣鈺把頭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柔聲說,“別哭了,方醫生。這個星期要不要出來跟我約會?不帶小鬼們,就我們倆。”

方昊的耳尖有點紅,肩膀的抽搐倒是停止了,隻是手不肯放下來,還是遮著泛紅的眼,聲音帶著點鼻音,“男人哭又不是罪。再說了,你怎麼知道我在哭?就不能是被沙子迷了眼?”

蔣鈺悶笑,“是啊,好大的沙子,我都快被迷眼了。”然後被方昊在額頭上彈了一下。

跟她親昵起來後,這人的小動作就特別多。

“方醫生?”蔣鈺軟軟地喊。

“嗯?”方昊把頭擱在她的頭頂上,蹭了蹭。

“我們結婚吧。”

許久的沉默過後,男人的聲音有點不爽,“搶我的台詞啊?你戲真多啊。”

蔣鈺無奈地說,“一人求一次嘛。這次你來。”

方昊把她的身子給擺正了,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願意嫁給我嗎,蔣女士?”

願意啊。

蔣鈺在心底說。

還有,謝謝你,給了我重新回到那座城的勇氣。

願餘生和你共度。

不離。

不棄。

佟萬年是真的病了,一場重感冒,斷斷續續拖了快一個月才恢複。身體上的病是沒了,心裏的病還沒去掉。

得到團員們的探病反饋後,吳建芬急了,在排練結束後,就去了佟萬年家樓下。巧的是,她和猶豫著去不去佟萬年家的佟敘碰上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有點尷尬。比起吳建芬,佟敘覺得自己更愧疚一些,那天他心情不好,喝了酒,又和老婆吵架,在外人麵前把佟萬年的傷疤給揭開了。之後他一直想打電話給他爸,可是每次拿起手機,把佟萬年的電話調出來,卻始終沒勇氣按下撥打鍵。

酒醒過後,佟敘想了很久。他其實知道,父母的事,不是他爸一方麵的責任。他媽從年輕時候起,就有點情緒調節障礙。

那個年代對各種心理疾病沒有常識,麵對佟敘母親的時常憤怒,大家隻往脾氣差方麵去歸納。

在一個不定時發火的妻子身邊生活的丈夫,即使心裏再苦再累,也隻能忍受著。因為在外人眼裏,他的妻子不過是脾氣稍微差一點而已,遠遠達不到離婚分居的標準。

別說佟萬年了,就是佟敘,有時候也受不了他老媽突如其來的火氣。但是當兒子的,始終對他媽有著天然的依戀。

所以在他爸提出離婚時,佟敘下意識就把錯誤全部歸到他爸身上去了,選擇性地忽略了佟萬年也在備受煎熬的事實。

偏執一旦形成,想消除就很難了。尤其是佟敘母親在不久後得病去世,佟敘更是把佟萬年看成了罪魁禍首。

然而,他在痛恨佟萬年的時候,自己又在做什麼呢?

從大學起就在外地,畢業後出國工作,又在那邊結婚定居。幾年才回一次家,急匆匆見一回麵吃一回飯就要走。

和父母在一起的時間,還比不上和他的老朋友們在一起的時間多。

他其實也是個混賬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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