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範大黑不過,誰來幫他試這飯菜裏有沒有毒?
他這時候也沒有借口,叫晴雲坐下來,先將每道飯菜都嚐上一遍!
他心頭大罵範錫程老雜狗,黑著臉,眼睛盯住晴雲以及幫忙端菜過來的廚娘,強抑住心頭的惱怒,才沒有直接將桌子掀翻掉。
沉住氣,一定要沉住氣。
掀翻飯菜不吃,隻是權宜之計,並不能改變自己的處境,韓謙暗想,換作夢境中人翟辛平身處此境,他會怎麼做?
晴雲與廚娘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中,生怕少主端起桌上的碗碟朝她們身上砸過來,過了半晌,卻見少主長吐一口氣,道:
“既然我沒有辦法將人請過來,那我就自己過去。”
韓謙徑直往北院走去。
北院錯錯落落建了四五十間屋子,都相當簡陋,土牆、茅草頂,風雨稍大些,屋子裏就漏個不停。
北院是家兵攜家居住,同時也是後廚、馬概、倉儲用地,條件有限,自然遠不能跟韓謙跟韓道勳居住的東院相比。
這時候正是用餐的時間,韓謙聽著喧鬧的聲音穿過狹的夾道,走進一處狹的院子。
一株老石榴樹正枝繁葉茂,看炊煙從北麵的屋頂嫋嫋升起,這裏應該就是後廚所在。
西廂是三間房連在一起,擺放有七八張方桌,圍坐著五六十人正等開席,應該就是家兵跟仆擁用餐的飯廳了。
北院的飯廳,七八張方桌都擺在一間房裏,也是分三六九等。
範錫程獨坐一席,臨窗,能看到屋外的溪河,桌上擺放的飯菜也是一碗魚一碗雞一碟臘肉一碟青菜。
接下來是十六名家兵分坐兩桌,每桌卻是八人分食一大碗魚、一大碗燉雞,沒有臘肉,青菜卻裝了一大桶管夠,漂著不多的幾星油茶。
剩下的都是充當奴婢的家兵家,圍坐四張大桌子,桌上隻有青菜以及黑乎乎的醃菜,也沒有白米飯,而是黃乎乎的米飯或者玉米飯。
韓謙他到山莊住了有一個多月了,還是第一次走進下人用餐的地方,沒想到家兵的吃食如此簡陋,而充當奴婢的家兵子弟及家麵前,菜飯比狗食都不如。
眾人沒有想到韓謙突然闖進來,熱鬧喧嘩的氣氛,頓時就像是一灘水跡被海綿吸盡,一下子變得靜寂無聲。
牆角裏趴著一條大黑狗,驚覺到異常,抬起頭看到陌生人闖進來,呲牙大吠了兩聲,夾起巴巴,弓著背就要撲上來,被坐在旁邊的一名家兵抬腳猛踢了一下,趴回牆角嗚咽著不敢再張牙舞爪。
韓謙這時候看到他單獨賞給趙闊的那兩隻錦雞,正懸掛在房梁上,很顯然趙闊早就將剛才遇見獵戶進山偷獵的事情都給範錫程知道了,並沒有敢獨占這兩隻錦雞。
“少主,山裏的佃戶多奸滑狡詐,要是開了放他們進山的口,後山不知道會被他們糟踐成什麼樣子,”
見韓謙眼睛盯著房梁上掛著兩隻錦雞,範錫程慢悠悠的站起來道,
“既然少主都開了口,山莊也就不將趙老倌父子揪到縣衙去治罪了,老奴吃過飯,再讓人將其它獵物討回來。山禁絕不能輕開,這個要請示家主——另外,黑雲弓乃是家主送給少主寄望少主能勤練騎射的,怎可以隨便送給佃戶之子?”
韓謙看了範錫程一眼,寸步不讓的質問道:“趙無忌年紀不大,卻能射下蒼鷹,箭術料來不錯。這樣的人,我還想著過兩收到身邊伺候,你派人去強搶獵物、收回黑雲弓,算是怎麼回事?”
“……”範錫程微微一怔,沒想到平日裏沒心沒肺的少主韓謙,竟然存有這樣的心思。
當然範錫程也不認可韓謙的話,這會兒卻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跟他爭辯。
韓謙見範錫程不吭聲,顯然是不讚同他,轉頭看到其他家兵,要麼咧嘴一臉的不悄,要麼低頭或轉頭看向別處——範大黑也低頭縮在角落裏不看這邊;唯有範武成聽了他的話,眼睛滿是遲疑。
“你這把佩刀不錯,拿給我看看。”韓謙跟眼前坐著一名家兵道。
這名家兵一愣,看了範錫程一眼,接著才將佩刀解下來,將刀遞給韓謙後身子就縮到後麵,好似怕脾氣乖戾的韓謙,會突然拔出刀朝他捅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