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田莊的佃戶吧?”韓謙開口問道。
“啊?”趙闊微微一怔,回道,“趙老倌是田莊的佃戶,就是他家的王八崽子,逮住幾次都屢教不改,範爺過,再看到他們進山偷獵,就送到縣衙收拾他們。”
韓謙打量了那個神情倔強的少年一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梗著腦袋沒有理睬韓謙。
“稟少主,我家八崽子賤名叫趙無忌!”年長的獵戶不停的磕頭求饒,“我們絕不會再犯了,求少主給我們一條活路!”
“趙闊,我問你一句話,在你們眼裏,是不是莊子裏的事情,都是範爺得算,我話一點都算不了數嘍?”韓謙轉回身,盯著趙闊的眼睛問道。
“……”
趙闊微微一怔,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的道,
“少主,你什麼話,範爺他也是怕驚擾到少主您有讀書,有負家主所托;再個,莊子裏的事情都是跟這些奸滑賤民打交道,範爺也是怕少主你缺少經驗,受這些賤民的蒙騙……”
“好了,不用多了,隻要我的話還能當回事就行,”
韓謙截住趙闊的話頭,道,
“既然趙老倌父子是田莊的佃戶,那除了山禁之期,他們以後從後山所獵、所取之物,照田租比例繳納相應的部分給山莊就可以了。送什麼縣衙,山莊裏的事情,非要搞得所有人都知道我韓家禦下無能才好?”
沒想到平時脾氣乖戾的少主,這時候不僅不追究趙老倌父子進山偷獵之事,還要對田莊的佃戶放開山禁,趙闊眯起眼睛,打量少主韓謙一眼,沒有吭聲。
“你能射下蒼鷹,明箭術不錯,但沒有一張好弓,也太可惜了,這張黑雲弓放我手裏沒用,今日送給你。”韓謙不管趙闊心裏會怎麼想,將黑雲弓從弓囊裏取出來,遞給少年。
少年是擅射之人,自然能看到黑雲弓的不凡之處,但少年即便再不諳世事,也覺得韓謙突然贈送良弓太突兀了,怔怔的看著韓謙手裏的黑雲弓,猶豫著沒有伸手去接。
“這怎麼使得,這怎麼使得?”趙老倌惶然道。
“秋湖山別院是屬於韓家的,除了我父親,我在這裏話算數,但保不定山莊裏有些不聽話的奴才會上門找你們的麻煩,這把弓就是信物!”韓謙道,不由分的將黑雲弓塞到少年的手中。
“多謝少主。”趙老倌見推見不過,這才帶著少年朝韓謙連連磕頭道謝。
韓謙哈哈一笑,道:“我這次也要不客氣,挑幾件獵物拿回山莊啦?”
“少主,您挑。”趙老倌跪在地上道。
“站起來話,不要動不動就跪著,話累不累?”
韓謙走過去,將趙老倌從泥地裏攙起來,又從地上撿了兩隻被射斷翅膀還在撲騰的錦雞,道,
“好了,這兩隻野雞便當是我收了山租子,其他你們都拿回去吧。你們以後在山裏獵到什麼好東西,記得繳一半到山莊——你們回去跟其他佃戶也如此,這是我韓謙定下的規矩。”
看到獵戶父子背著獵物離開,韓謙將兩隻錦雞扔給趙闊,道:“我剛才抽你兩鞭子,這兩隻野雞你拿回去,算是你下午陪我騎馬的賞錢。”
看趙闊悶聲將兩隻錦雞接過去,牽著馬在前麵走,韓謙心裏暗想,換作夢境中人翟辛平身處此境,應該也會這麼做吧?
…………
…………
回到東院,色已經黑了下來。
韓謙洗過手臉,換了一身幹爽的衣裳,走到西跨院的飯廳,飯菜還是照中午的樣式準備,都是山莊裏自備的食材,談不上花樣多變,但絕對新鮮,隻是飯菜的量都減少許多。
很顯然範錫程壓根就沒有將他的話當一回事,沒有要讓範大黑過來陪著他用餐的意思。
姚惜水在酒裏下毒,想製造他暴病而亡的假象,起來姚惜水與她幕後的人,並不希望他的死驚動太大,要不然那夜裏,直接給他一刀,絕對死得比誰都要痛快。
韓謙不知道毒酒最終怎麼沒能毒死他,他此時或者不用擔心姚惜水或者其他刺客直接殺進來,但還是要防備他們再次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