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顧芝龍(2 / 3)

目前梁楚分為兩國,即便席間有外人在,張憲談及梁國,也不需要避諱什麼。

顧芝龍眼眸掃向張憲以及張憲身側的信王世子楊聰及繼其父阮延之後出任信王府左丞的阮陶,心裏很清楚張憲並非真是想問他對梁軍收複關中諸戰的看法。

他接下來如何回答,決定他將要做出的選擇;又或者,他接下來的回答,將決定他能不能坐上知樞密院事的位子。

就他目前所知,司馬氏應該已經下定決定舉徐泗來投了;而司馬氏與信王楊元溥的態度也很明確,顯然都是希望借助這事推動楊致堂重返中樞,甚至這是司馬氏舉徐泗來投的前提條件。

信王楊元溥這些年與楊致堂關係密切自不用,司馬氏更迫切需要楊致堂重返楚廷中樞,以便使得大楚對梁態度強硬的少壯派、主戰派能徹底占據上風。

唯有這樣,司馬氏投附大楚,才有可能得到真正有力的支持與保護,才有能真正獲得安全感。

倘若主和派繼續主導大楚中樞,司馬氏的投附,很可能會陷自身於進退兩難的困難之中。

顧芝龍對這些事也是算是心知肚明,稍作沉吟道:“王孝先所部蜀兵乃喪家之犬,王元逵也未能真正消化渝州,軹關陘一徑之後,蒙軍增援關中的通道被切斷,梁軍能很快收複關中,卻是不叫人奇怪。”

顧芝龍的言外之意,乃是梁軍這麼快收複關中,並非梁軍有多強,實質是分據關中的王孝先、王元逵年後就已經陣腳大亂了。

當然,顧芝龍也不是單純為了謀得樞密院的位子,就完全是揣摩著信王府、壽王府的意圖這些話。

梁軍是強,當年他也是栽在韓謙的手裏,才被迫率宣州兵接受改編,但不管怎麼,此時梁軍的重心在北線,南線淮西、鄧均兩地的駐軍僅有三萬精銳,還不足以令人心懼。

倘若馬司氏舉徐泗之地來投,大楚不僅從地形三麵包圍住淮西,環淮西部署的大楚兵馬,也將是淮西梁軍的六七倍之多。

雙方在江淮之間的兵馬規模,差距這麼大,顧芝龍心想要是還憂懼,豈非要躲在娘胎裏不敢出來了?

“顧侯以為此時的梁軍,與朱裕時的梁軍相比,是強是弱?”張憲又問道。

“兵馬強弱,不能簡單用勝負對比,”

富耿文在一旁接過話頭,道,

“梁軍當年兵圍潞州,城池將陷之際,卻不料梁師雄、朱讓反戈一擊,引蒙軍南下,措不及防間被打亂掉陣腳,以致前功盡廢、一敗塗地,但並非其時梁軍弱不堪擊,也非蒙軍戰力有多不可戰勝。而此時的梁軍能在軹關陘重創蒙軍,繼而收複關中,也不能視之有強。就眼前的形勢,蒙軍連受重創,短時間內兵馬調整不過來,受晉南或許都難,但隻要蒙軍能守住太原、河朔,形勢未必沒有逆轉過來的時間。當然了,兵戰之法,存乎一心,韓謙是一個極難應付的對手,那是一定的。”

顧芝龍想入中樞執掌樞密院,還想著自成一係,他拉攏洗射聲、洗射鵬等番將,外加永嘉軍一係的將領,他在軍中的威望及影響力是足夠了,但不要富耿文才僅僅是戶部郎中,卻是顧芝龍能在朝中唯一能拉攏的“大臣”。

富耿文資曆也足夠老了,沒能更上一層,白了還是沒有強力人物推他一把。

富耿文也不會枉自菲薄,此時也是以顧芝龍的左膀右臂自居,才接過話頭,出自己的一番見解。

顧芝龍也是點點頭,讚同富耿文的這番見解。

張憲笑了笑,心想也許顧芝龍內心深處對梁軍的態度要更謹慎,但他們這時候要的卻是顧芝龍這個態度,當然他也能想象顧芝龍別無選擇。

不提其子顧姚當年死於郎溪城一戰的舊仇了,顧芝龍他這時想要進中樞,要重新成為宣歙世家的領袖,都決定他對梁國的態度不能軟弱。

張憲笑著道:

“也的確,壽州軍殘破成那樣,不也在梁軍手底下堅撐了那麼多久而安然無恙?”

顧芝龍卻沒有接張憲的這句話。

他雖然這些年都在浙南,但壽王當年就是因為主張暗中媾和徐明珍才觸怒長信太後,繼而再被驅逐出朝堂的;至少在壽王府正式回歸中樞之前,顧芝龍也不想去觸碰這個敏感的話題。

“近年來京中不時有人談及遷都,不知道顧侯如何看待這事?”張憲問道。

徐明珍及壽州軍涉及到當年的謀逆案,顧芝龍不願多談,張憲也能理解,但大楚帝都金陵與棠邑隔江相望,相當於梁軍南線兵馬的刀鋒,直接抵在大楚的心口上,也是眾人閉眼都無法回避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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