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顧芝龍(3 / 3)

當年信王楊元演乃至鄭氏都主張趁韓謙在河洛立足未穩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兵收回淮西,將北麵防線推到淮河沿線,以便大楚中樞在江淮之間有足夠縱深的安全、緩衝距離。

然而當年速戰派聲音不強,鄭氏後期都被迫選擇主張和議,而作為緩戰派的代表,楊致堂更是被驅出朝堂。

這些年過去,隨著梁軍在北線一係列的軍事勝利,東梁軍、蒙軍在梁軍的強勢,都不得不采取守勢,目前看梁軍在淮西的駐兵還不是特別的多,但想在極短時間出兵成功收複淮西,已經不再是現實的想法了。

這時候,倘若還想對梁國采取強硬的態度,帝都南遷,與梁軍南線兵馬的兵鋒拉開一定的緩衝縱深,則成為朝中相當一部分將臣的共識,私下議論者甚眾,隻是暫時還沒有誰公開上書,將這層窗戶紙直接揭開。

當然,顧芝龍也知道遷都之事涉及極其複雜。

首先以長信太後為首的主和派是絕對反對遷都的,而就算日益鼓躁對梁態度強硬的少壯派,也有不少激進人士反對遷都。

他們聲稱“子守社稷”,以為韓謙既然當年能將梁都定於洛陽,麵對強勢的蒙軍不退半步,大楚豈能弱了氣勢?

在這些人看來,既然擔憂大楚中樞與梁軍南線兵馬兵鋒之間的縱深不夠,大楚將卒更應該奮勇作戰拿回淮西、鄧均等地才是,更不是灰溜溜的選擇遷都這一畏敵、怯敵的決定。

而即便在讚同遷都的官員當中,國都遷往哪裏,是江西洪州,還是江東杭州,卻也還有爭議。

見顧芝龍沉吟頗久,富耿文又接過話頭,但他卻沒有直接回答張憲的這個問題,而是看向阮陶、楊聰,問道:“卻不知道信王殿下,對遷都之事如何看?”

信王楊元演親率三萬精銳坐鎮楚州,富耿文並不難想象,真要是叫信王楊元演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必然是希望大楚二十萬兵馬一擁而上,先奪回淮西再,但問題這事並非信王楊元演能獨斷。

在這事上壽王楊致堂的態度或許更關鍵。

富耿文並不覺得張憲會直接將壽王楊致堂的態度相告。

他此時問阮陶、楊聰,心裏想著他們二人與壽王府接觸頗密,應該早就了解壽王楊致堂對遷都的態度是什麼,那他們在壽王府的張憲麵前,回答這個問題的語氣堅定與否,都不難看出壽王楊致堂的真正態度是什麼。

“梁軍戰鬥力再強,在淮西總計僅有三萬兵馬,而司馬氏舉徐泗之地來投,我大楚於淮西之外,有二十萬精兵可用,是梁軍七倍之多,難道還真畏之如虎嗎?”信王世子楊聰毫無掩飾的道。

富耿文瞥了張憲一眼,見他對楊聰的強硬語氣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耐煩或輕蔑的樣子,轉頭看向顧芝龍以及洗英、洗射聲、洗射鵬父子三人。

顧芝龍心裏顯然是有疑慮的,洗英則若有所思,洗射聲、洗射鵬卻神色一振,似對楊聰話裏所暗含的意味極感興趣。

雖然富耿文此時以顧芝龍的左膀右臂自居,但在張憲、楊聰等人麵前,也不能奪得顧芝龍的風頭,定睛看著顧芝龍,看他如何回應楊聰這些話。

“話是這麼不假,”顧芝龍遲疑的道,“但到對梁軍的態度,長信太後不用了,而沈相與楊侯爺近年來似乎也多主張對梁軍妥協。這樣的話,我大楚在淮西之外即便有再多一倍的精銳,又能抵得上什麼用?”

“要梁軍將卒有多強,真就未必,強還是強在梁國軍政悉出梁主一人,而大楚軍政卻牽扯處太多,難下決斷,也難謀大事。”富耿文道。

“先帝年滿十三年出宮就府,誰那時能想到僅僅相隔一年,先帝十四歲就率龍雀軍守淅川城重創梁帝——陛下今年已經年滿十四歲了啊。”張憲笑道。

張憲這話則得更明顯了,顧芝龍則遲疑的朝富耿文看過去。

顧芝龍雖然也隨時關注朝中的動向,他的幼子顧雄暢作為“質子”也一直在朝中任職,但顧雄暢的能力、幹練,畢竟比他戰死於郎溪城的次子顧兆遠遠不及,在金陵也是浪蕩不羈,不務正業,並不能幫他掌握宮禁之中的細枝末節。

而顧芝龍回到京中,雖然參加過兩次朝會,還特地得進宮覲見過一次,朝會及進宮覲見,都是長信太後主導,他對新帝沒有留下特別深的印象。

富耿文點點頭,示意張憲所暗示的話不假,他這時候也隱約能知道信王府與壽王府在背地裏籌劃著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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