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半月的調查研究,通過方方麵麵交換意見,陳雲的看法有過三次反複,最後得出明確的結論。
陳雲實事求是地指出,關於寶鋼倉促上馬,不是某個人的責任,而是由於我們對大規模經濟建設經驗不足所致。
1979年6月16日,陳雲在國務院財經委員會全體會議上,老老實實地講述了自己對寶鋼問題的認識過程:
寶鋼是一個特大項目,對全國、對上海來講,都關係很大,事關全局。它投資大,在200億元以上。應該說寶鋼是倉促上馬的。這樣大的工程,按道理應該有更多的時間來調查研究,經過反複考慮後再決定。從開工以後的情況看,工程進度是好的,施工力量已有5萬人,成績是很大的。現在工程建設正在進行。我們應該從各方麵再多加考慮,以彌補過去的不足。
在近一個半月中間,我對寶鋼如何建設的問題,有過三次反複的考慮。第一次是在看了穀牧同誌5月11日批的那個文件之後,認為應該基本立足於國內,買技術,買專利。
關鍵設備還是要進口。這時,我請一波同誌在北京召開座談會,聽聽過去搞過鋼鐵的一些同誌的意見。第二次是5月31日到上海以後,有個想法:全部進口吧。上海市負責寶鋼工程的同誌有這樣的意見,我也有。我加了一條,買設備的同時,也買製造技術,買專利。第三次是6月6日離開上海時,我最後考慮的意見,還是按照三委、三部和銀行報告的意見辦。
這三次反複,對我來說是很有益處的。
陳雲經過調查研究,細聽種種意見,最後作出決斷:
幹到底。舉棋不定不好。
買設備,同時也要買技術,買專利。
隻能搞好,不能搞壞。
應該列的項目不要漏列。店鋪開門,不怕買賣大。
就這樣,中共中央、國務院根據陳雲的意見,經過研究,決定上海寶鋼“幹到底”。
1986年5月18日,陳雲視察寶鋼,並為寶鋼題詞:“埋頭實幹,從嚴要求。精益求精,不斷創新。”
陳雲關於寶鋼的決策,已經被後來的實踐證明是完全正確的。現在,寶鋼已經成為年產量超過4000萬噸鋼的大型現代化鋼鐵企業。
“鳥”和“籠子”
在開放、改革的新形勢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理論成了人們探索的新課題。
搞活經濟、市場調節,與計劃經濟究竟是怎樣的關係?對此,陳雲說了一番話,作了“鳥”和“籠”的比喻。
陳雲此言一出,在海外頗為引起注意。海外一些人把陳雲這番話,稱為“鳥籠經濟”理論。有人把陳雲的話曲解為經濟是“鳥”,社會主義製度是“籠”,並由此把“鳥籠經濟”視為“保守派經濟理論”,把陳雲視為“保守派經濟專家”。“鳥籠經濟”這一提法,隻限於海外而已,在中國大陸,則提“籠鳥之說”。
細細查考陳雲的“籠鳥之說”,可以明白,他並不是把經濟說成“鳥”,把社會主義製度說成“籠”。
陳雲的這一“籠鳥之說”,最初是1982年11月22日,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上,談到計劃經濟指導和搞活經濟的關係時,比喻為“籠”與“鳥”的關係。
在1982年12月2日,作為上海人,陳雲在出席第五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五次會議時,跟上海代表團的部分代表進行了座談,對“籠鳥之說”又作了進一步的闡述。
陳雲的原話是這樣的: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實行搞活經濟的政策,效果顯著。現在百貨商店裏的東西多得很,“賣方市場”正在變成“買方市場”。群眾把票子拿在手裏,好的就買,不好的就不買。這麼好的形勢,很久以來沒有見過。今後要繼續實行搞活經濟的政策,繼續發揮市場調節作用。但是,我們也要防止在搞活經濟中,出現擺脫國家計劃的傾向。搞活經濟是在計劃指導下搞活,不是離開計劃的指導搞活。這就像鳥和籠子的關係一樣,鳥不能捏在手裏,捏在手裏就會死,要讓它飛,但隻能讓它在籠子裏飛。沒有籠子,它就飛跑了。如果說鳥是搞活經濟的話,那麼,籠子就是國家計劃。當然,“籠子”大小要適當,該多大就多大。經濟活動不一定限於一個省、一個地區,在國家計劃指導下,也可以跨省跨地區,甚至不一定限於國內,也可以跨國跨洲。另外,“籠子”本身也要經常調整,比如對五年計劃進行修改。
但無論如何,總得有個“籠子”。就是說,搞活經濟、市場調節,這些隻能在計劃許可的範圍以內發揮作用,不能脫離開計劃的指導。
王夢奎曾在《學習陳雲同誌新時期經濟論著四題》一文中,對海外所謂“鳥籠經濟”,進行如下辯解:
陳雲同誌曾經把國家計劃和搞活經濟比喻為“籠子”和“鳥”的關係,這在海內外都引起了很多的誤解。至今海外某些報刊還在喋喋不休地進行非難和攻擊,似乎陳雲是主張把經濟像“鳥”一樣關在大不盈尺的“籠子”裏搞死的。我認為,用不著多費筆墨,隻要讀一讀陳雲同誌的原話,這個問題就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