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父

翌日,朝堂。

赫連夜的麵容有些憔悴,眼眶有些深凹,臉頰有些消瘦,兩鬢之間似乎多出了好些的銀絲。

雖略帶憔悴,卻也一點不減他的威嚴,他依舊一臉肅穆的正坐在那高高在上的龍座之上,掃視著朝下的群臣。

赫連夜的身後站著的是趙定青,退去了一身的平裝,換上了那屬於他的禦前總管太監服,手托塵拂,一臉嚴肅的站在赫連夜的身後,那屬於他的位置上。

赫連非靳在看到趙定青的那一刻,隻是冷冷的一個瞥眼,趙定青的出現,他倒是一點也不出奇!事實也是如此,他本早就知道趙定青已回宮之事!宮中之人,大數盡已是他的人!這他得感謝江川雪這個母後為他鋪好的一切,是她幫將赫連夜身邊的所有下人都收為己用的!

其實如果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許他真的不會對江川雪下如此重手的!但,誰讓江川雪不是他的親娘!他從來就不相信誰會對誰付出真心的!他與江川雪之間本就沒有血緣,他不過隻是她用來登上後位,坐穩後位的一個棋子而已!這個世上,他除了隻相信他自己外,誰也不信!所有的人對他來說隻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如果還有利用價值,那就留著他,如果沒有利用價值了,他便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將他除之!江川雪亦一樣!

趙定青此刻的出現,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不足為懼!赫連夜既已知道江川雪的身份,自然的,他也不是再赫連夜最疼愛的兒子了!赫連非逸才是赫連夜最為期待的兒子,他相信赫連夜會為赫連非逸排除一切的!他會將最好的一切都留給赫連非逸的!

郭麗瑤,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區區一個奴才趙定青你都擺不定,解決不了,你不死還有何用?江川雪,你亦一樣!郭麗瑤說將真定表解決了,你就真信趙定青已死了!活該你有如此下場!本宮如此對你已是對你很恩重如山了,你心心念念為了就是坐穩後位,放心,如今這後位無人再來與你搶!

赫連夜的視線在掃過一圈後落在了赫連非逸的身上,那眸光不再是往日的犀利而是帶著淡淡的傷愁卻又不失慈愛!他的眸光久久的流連在赫連非逸的身上,好似怎麼也看不夠似的。什麼話也不說,就那樣怔怔的看著赫連非逸,帶著內疚,帶著自責,帶著愧意,又帶著疼愛!

他想與赫連非逸父子相認,他想告訴赫連非逸他才是他最疼愛的兒子,可是造化弄人!他想罷了赫連非靳的太子位,把這原本就屬於赫連非逸的東西還給他與月兒的兒子!他想……他想的事情太多了,他想做的事情也太多了。

赫連非逸見著赫連夜那露著淡淡的慈愛的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了他的這個方向時,他的表情微怔了一下,他怎麼可能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呢!這麼些年來,他何時用過帶著父愛的眼神看過他一眼了!怎麼可能!他這帶著慈愛的眼神定然不是看向自己的,而是在看站於他一旁的赫連非靳的!

赫連非靳才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他算是什麼,就算他真是皇後的兒子,那又如何,誰能信!就連他自己都不信!

赫連非逸將視線從赫連夜的身上移回,看著他那一臉的憔悴,他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還是什麼也沒說,臉上也是什麼表情也沒有,反正他再怎麼的憔悴也是與他無關的,他又何必再像上次那般的去碰灰!他在意的應是赫連非靳的關心,他的,不就是多餘的!

一旁的赫連非靳也是在深深的打量著赫連夜,赫連夜,你終於對著赫連非逸露出慈愛的目光了!是不是說你已準備的差不多了?更或者說你打算廢宮了?可惜本宮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江川雪這個皇後之位是坐定了,本宮這個太子之位甚至那帝位,都隻能是本宮的,也必須是本宮的!想著那微低著的頭,嘴角揚起了一抹冷冷的彎度。

“朕……”

“通!”

赫連夜剛說了一個字,隻聽的:“通”的一聲,眾臣尋聲望去,隻見太子赫連非靳已然雙膝著地,正正的跪在了朝堂的正中央。眾大臣均是一臉的不解,這太子這是做什麼?

對於赫連非靳的這一動作,赫連非逸臉上不解之色一閃而過,不知道他這是幹什麼?但那不解之色也隻是僅限於那一瞬間的功夫,赫連非逸想,或許赫連夜會對赫連非靳的舉止更為在意。

赫連非離在見到赫連非靳那:“通”的一聲跪下之時,他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的訝異,那眸光在赫連非靳的身上略停一會,再緩緩的轉向正前方的赫連夜。

赫連夜眉頭微擰了一下,眸光淩厲,冷冽的射向跪地的赫連非靳,冷冷的開口道:“太子這是做何?”

這次赫連夜喚的不再是靳兒,而是太子!這讓赫連非靳再度證實自己心中所想。

赫連非靳彽著頭,誰也看不清這會他臉上是什麼表情,唯一有他自己知道。半會,他緩緩的抬起頭,對上赫連夜那一臉的冷冽,一臉深痛的對著赫連夜道:“父後,兒臣有事啟奏!”

聽著赫連非靳如是說道,朝堂之上所有的大臣們均是驚吸一口氣,太子這是為何?有事啟奏何須下跪!這是什麼情況?眾大臣的眼光在赫連夜與赫連非靳之間不斷的徘徊著。

赫連非逸依舊是麵無表情的站於朝堂之上,隻是那清冷的眸中增了一分精銳,他自是不會相信赫連非靳隻是如表麵這般的簡單,他深知赫連非靳每做一件事必有他的用意,那麼這次定然也不會例外!

赫連非離的雙眸之中也一閃而過深邃,靜靜的旁觀著赫連非靳,猜測著他的意寓。

赫連夜嘴角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勾笑,自那龍椅之上一個利索的起身,邁著步子朝著堂下而來,身後的趙定青隨即跟上。

走至赫連非靳的麵前,赫連夜居高臨下的附視著赫連非靳,在附視赫連非靳之前,一抹清淺和謁的目光先投向一旁的赫連非逸,對著他慈愛的笑了笑。

赫連夜的這一抹前所未有的慈愛笑意讓赫連非逸渾身怔了一下,他不知道是他眼花了還是赫連看錯對像了!他不是應該對赫連非靳露出如此這般的笑容嗎?眉頭微擰了一下,隻是眨眼的功夫,便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

赫連夜將赫連非逸那細微的表情盡收眼底,赫連非逸的心情他完全可以理解,隻是現下還不是時候。眸光再度換上冷冽,表情再度換上肅穆,附視著赫連非靳,冷冽的說道:“靳兒,有何事向朕啟奏?為何還在朝堂之上當眾下跪!”

“回父皇,兒臣下跪是為母後求情,望父皇寬恕母後所犯之罪!”赫連非靳一臉孝意的說道。

赫連夜冷冷的一抿唇,不緊不慢的問道:“那太子倒是告訴朕,皇後所犯何罪?為何朕不知?”

赫連非靳有意無意的看一眼赫連夜身後的趙定青,道:“兒臣無意中得知趙公公前段日子的失蹤意是與母後有關,且……”再看一眼邊上的赫連非逸,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且什麼?”赫連夜意味深長的看著赫連非靳,問道。

“且麗妃娘娘歿一事,也與母後有關!兒臣不想助紂為虐,故向父母說出實情,望父皇在自治母後時手下留情!”赫連非靳一臉為其母求情的表情。

所有的人在聽到赫連非靳如此說道時,均深吸了一口氣!誰也沒想到麗妃賓天一事竟然會與皇後有關,而揭發這事的竟然會是皇後之子,太子!

赫連夜的臉色一變,從剛才的不緊不慢到現在的悖然大怒,對著赫連非靳怒喝:“你給朕把話說清楚明白,皇後與定青失蹤一事有何關聯,麗妃又與皇後有何關係!”淩厲的眸光猶如一把尖銳的刀子一般,直視著赫連非靳。

赫連非靳正了正身子,臉上雖帶著懼意卻也冷靜:“回父皇,母後前幾日招見兒臣,告訴兒臣,趙公公是她與麗妃娘娘合計,被麗妃娘娘害的,就是那日父皇與母後去皇陵之時。而麗妃娘娘則是與母後在對打時,被母後擊斃的!而母後也是身受重傷,是被麗妃娘娘短劍所傷!”赫連非靳簡簡單單的對著赫連夜說了下過程

赫連夜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看著赫連非靳,冷冷的說道:“那你倒是說說看,為何時皇後與麗妃要置定青於死地?又為何她們兩個大打出手?你與皇後是母子,相信皇後定是什麼都與你說了!”

“回父皇,據母後所言,麗妃娘娘之所以要害趙公公,那是因為,趙公公知道了麗妃娘娘的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麗妃娘娘必須將趙公公除之!是什麼秘密,母後沒有細說,隻說好像是麗妃娘娘心係他人,無視父皇!而麗妃娘娘與母後大打出手,那是因為麗妃娘娘知道那日刺殺兒臣之人其實並非寧王所為,而是母後暗中請的殺手,其要刺殺之人其實並非兒臣,而是……而是……”赫連非靳說到這時,沒再往下說,隻是用著戰戰兢兢的眼神看著赫連夜。

“你是想告訴朕,那日他們要刺殺的其實是朕,而你不過隻是做了朕的替身?”赫連夜似笑非笑的看著赫連非靳。

“兒臣惶恐,為父皇擋箭本就是兒臣該做的!隻是據母後所言確是如此!”

“母後怕麗妃向父皇告發她買通殺手讓其刺殺父皇一事,而麗妃卻怕母後向父皇告發她至今仍是閨處之身的欺君之罪!”

啊……赫連非靳的話再次引起了眾大臣的一致異訝!麗妃娘娘至今仍是閨處之身!那也就是說寧王並非她所生,那也就是說寧王並非皇上親子,並皇室血脈!於是,朝上眾大臣那異樣的眼神齊涮涮的向著赫連非逸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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