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加藥
禦書房。
赫連夜端坐在龍椅之上,案桌前擺著好些的奏折及書卷,一杯飄著嫋嫋熱氣的大紅袍端放在他正麵前的案桌上。赫連夜一手擺放於龍椅的扶把上,一手輕撫著自己的下巴!下巴處略帶著點點的胡渣沫,雙眸有些深凹,眼眶略帶著淺黑。其實自他知道江川雪及赫連非逸的身份之後,他每天都是在憤怒與自責中度過的!
雙眸定格在案桌上,一眨不眨!
幕簾之後,趙定青一身深墨色的長袍,雙後別於身後,雖麵無表情卻又似有些緩和的站著。
“臣盧文見過皇上!”盧太醫背著那小小的藥箱,一進禦書房便對著赫連夜行了一個雙膝跪地之禮!
“盧太醫免禮!”赫連夜對著盧太醫揮了揮手,示意他起身。
“謝皇上!”盧太醫起身。
不遠處,一身影鬼鬼祟祟的朝著禦書房這邊探來,似是想聽清楚盧太醫與赫連夜之間的對話,側著耳朵很是仔細的聆聽著,但似乎離的有些遠,根本不能聽清楚他們之間的談話,於是故做著有意無意似的再向前走了兩步,這回是能聽清楚了!
趙定青手中一顆石子飛出,不著痕跡的剛好打在了那一身太監服的催公公身上,催公公隻覺的脖子間似是被什麼輕輕的打了一下,而後便定定的立在了原地,依舊是微側著身子,耳朵朝著赫連夜的禦書房這方向,側耳聆聽著。
“盧太醫!”赫連夜雙眸直視著盧太醫,對著他一聲輕叫。“你這次的表現很不錯,朕很滿意!”
“回皇上,臣一切都按著皇上的聖意,皇後娘娘應是不會有疑!”盧太醫微側著身子,對著赫連夜一臉恭敬的說道:“皇後娘娘的傷勢不輕,昨兒是催公公找到的臣,皇後娘娘右手手臂有一劍傷,左側腰腹也有劍傷!”
赫連夜點了點頭:“這些你昨天夜裏已和朕說過,朕知道!有要知道皇後的一切,這段時間你好好的為皇後療傷,朕要皇後的傷無法痊愈,斷斷續續!”
盧太醫對著赫連夜鞠了鞠禮:“臣知道!臣一定盡力完成皇上的交待!不負皇上所托!”
“咳!”赫連夜一聲輕咳,隻見幕簾之後的趙定青手中又一顆石子飛出,不輕不重的打在了門口處側耳傾聽的催公公脖子上,隻見催公公很是不解的伸手撫了下自己的脖子,這是怎麼了?這脖子怎麼又是一陣輕癢。卻也不敢太過怠慢,隻是伸手輕撫了一下,便又全神貫注的側起耳朵聽著裏麵盧太醫與皇上之間的談話。
“盧太醫,皇後的身子還有什麼不妥之處嗎?”赫連夜略帶著擔憂的聲音響起。
“回皇上,皇後娘娘除了身子虛些,並無其他大礙!臣為娘娘開些溫潤滋補的方子,娘娘的身子不日便會有所好轉!”盧太醫的聲音帶著恭敬。
“那你就好好的為皇後調調身子吧,需要什麼藥材的盡管開出,皇後的身子要緊!”
“是,臣知道!”
“沒事,你退下吧!”赫連夜對著盧太醫揮了揮手。
“臣告退!”盧太醫一行禮,拿起放於邊上的藥箱,退出。
見著盧太醫退身而出,門外的催公公趕緊一個轉身,朝著皇後正宮的方向而去。得趕緊將自己聽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訴皇後。
“皇上!”幕簾之後的趙定青在盧太醫退出後,走到赫連夜身邊。
“哎!”赫連夜輕輕一歎氣:“定青,朕不是讓你別再進宮了嗎?怎麼還是進宮了?”
“皇上,老奴不放心皇上!放心吧,沒有知道老奴的存在的!老奴隻想為皇上做些什麼!雖然以前的事情,老奴都不記得了,但是老奴對皇上的心應是一如既往的!皇上要老奴保管的東西,老奴已經放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老奴不放心皇上一個人,皇後與太子之間的勢力是不容小覷的!老奴就算了拚了這條命也要保皇上周全的!”趙定青一臉的忠誠。
赫連夜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一臉的頹廢:“朕這個皇帝當的真是很失敗,身邊除了定青之外,竟無一人可以說真話!枕邊之上被人換了,二十幾載竟然毫無知覺!那是性格完全南轅北轍的兩個人,除了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之外,根本就沒有一個地方是相同的,而朕卻渾然不知!還在一旁沾沾自喜自己的妻賢子孝!是朕蠢的有夠可以還是江川雪的演技太過逼真,又或是朕愛月兒不夠深!不然,怎麼可能會毫無知覺呢!”赫連夜一臉的自責內疚加無助!
見著赫連夜如此的神情,趙定青覺的自己很是無用,他的主子自責內疚,他卻隻能袖手旁觀,無能為力!
赫連夜對著趙定青無力的擺了擺手。
趙定青靜靜的立於一旁,什麼話也沒說。
皇後正宮。
催公公急步的自禦書房一刻不歇的回到皇後正宮,對著半靠在貴妃椅上小憩的江川雪的耳邊一陣的輕咕。
隻見江川雪臉上閃過什麼,眸光微微一暗再一閃亮,用著那沒有受傷的左手輕撫了下自己的鼻尖:“就說了這些?沒其他的了?”眸光之中有些閃爍不定,臉上更是有些半信半疑!他不是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嗎?為何隻是這麼不痛不癢?甚至還讓盧太醫關心自己的身子?赫連夜,你這又是打的什麼主意?江川雪有些捉摸不透赫連夜的想法了!
催公公愣是仔細的又想了一會,而後搖了搖頭:“沒再說其他的了!奴才一直豎著耳朵呢!皇上與盧太醫之間的話聽的真真的,一字不落!就是問了問盧太醫有關皇後您的身子狀況,還讓盧太醫好好的調調您的身子!其他什麼也沒說!”催公公的臉的肯定!當然了,他怎麼可能知道其他的那些話呢,赫連夜與盧太醫在說其他的那些話時,他一直都是被趙定青點著穴的!而他聽到的這些話則是赫連夜故意說給他聽的!
讓盧太醫好好的調理她的身子!江川雪眉頭緊皺了!對於赫連夜的想法,她是真的困惑了!
“奴才見過太子殿下!”站於江川雪身側的催公公在見到赫連非靳進來時,趕緊對著他鞠了鞠躬。
隨著催公公的聲音,側躺在貴妃椅上的江川雪微微的一轉頭,便見著赫連非逸一襲月白色的錦服,臉上淺笑,正朝著她這邊而來。
“兒臣見過母後!”赫連非靳依舊淺笑,對著江川雪行了一禮。
江川雪有意無意的瞥了眼赫連非靳,不溫不熱的說道:“靳兒怎麼過來了?可是來關心母後的身子?”
“母後還在為剛才兒臣讚成赫連非離的話生兒臣的氣?”赫連非靳走到江川雪身側,在她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淺看著江川雪。
“本宮豈敢呢!你是當今太子,一國儲君,未來的天子!本宮又豈敢生你的氣呢!本宮是氣自己,氣自己沒用,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與自己站在一起,連著外人一起孤立本宮!”江川雪沒好氣的怒瞪一眼赫連非靳,用著很是酸溜溜的口吻說道。
“母後怎知兒臣不是與母後站在一起呢?”赫連非靳對著江川雪笑的無比溫潤:“兒臣正是與母後站一陣線,才會如此說道!母後以為何盧太醫會在殿外候著?其實在母後的眼神裏兒臣已經知道麗妃一事多半與母後有關,如果兒臣與母後說法做法一致,必然父皇與赫連非逸他們一定會懷疑到母後的頭上!故兒臣才會讚成赫連非離的說法,其實盧太醫兒臣早就與其商量好了,不管母後的身體如果,也不管母後是否真的有劍傷在身,盧太醫說的都隻會是母後體虛!所以兒臣一點也不擔心!”赫連非靳說的無比肯定!
江川雪半信半疑的看著赫連非靳:“真是如此?”
赫連非靳揚眉一笑:“那母後覺的還能是怎樣?莫非兒臣還會害了母後不成!兒臣向來都是與母後同一陣線的,誰也別想奪走屬於我們的東西!”
江川雪深深的看一眼赫連非靳,誰也別想拿走屬於他們的東西。“那靳兒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經此一事,父皇對母後的疑心定是加深了!父皇雖說有意將政事放手於兒臣,不過卻也沒見著他真有放手,所以,兒臣覺的他定是在暗中做著什麼了!母後,你不覺的我們不應該坐以待斃?而是應該先聲奪人!”赫連非靳似笑非笑的看著江川雪。
“先聲奪人?”江川雪輕念著這幾個字,眉頭微微一擰,狀似考慮。
“母後,不如……”赫連非靳對著江川雪的耳邊一陣輕咕。
江川雪的眸中閃過什麼,臉上的表情有些猶豫:“你決定了?”
“母後,難道我們還有第二條路可選嗎?”
江川雪思肘一會:“好!就這麼定!”確實如靳兒所言,他們已無路可選!赫連夜,這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你當什麼都不知道,那麼日子還是和以前一樣的過!可是現在,是你不給我路走的,那你別怪我不顧這麼多年的夫妻之情!想著,江川雪的臉上閃過梢縱即逝的狠辣!
赫連非靳將江川雪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狠辣盡收於眼底,嘴角邊上若隱若現的揚起了一抹冷笑!江山永遠是他的,他才是那站於高頂這上,附視一切的那人!
馬車上,赫連非逸一言不發的坐著,背靠著車背,雙手十字交叉放於膝蓋之上,一臉深沉,若有所思。
雲翹靜靜的坐在他一身邊,沒有打擾他的靜思,隻是見著他那一臉的深沉有些替他不好受!再怎麼說麗妃也是他的生母,雖說麗妃對他確實不像一個母親該有的,但是,這血緣還是有的!
雲翹伸手握住了赫連非逸那放於自己膝蓋之上的大掌,對著他抿唇淡淡的一笑:“如果心裏不好受,你發泄出來吧,別什麼都憋在心裏,會憋壞的!”她真的很擔心他,自始自終,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赫連非逸反手將雲翹的小手包握在自己的大掌內,對著她濕潤一笑:“我為何在發泄?我不覺的有什麼事需在發泄的!你覺的我有什麼憋著嗎?”
雲翹臉上閃過一絲的異訝:“從出府到現在,你都沒說過一句話,我以為……”
“你以為我在傷心難過?”赫連非逸雙眸直視著雲翹,嘴角微微的泛著淺笑。
呃?雲翹微怔了一下,難道不是嗎?他這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傷心的樣子嗎?
赫連非逸伸手輕撫了下雲翹的頭頂:“說句實話,我真的是一點感覺也沒有!這麼些年來,或許已經麻木了吧!當別的孩子都還在自己母親懷裏撒嬌取曖的時候,我卻已早早的獨立,自我懂事以來,就沒有享受過一天的母愛,我也不知道母愛是什麼樣的!自小,我每一天的日子都是在擔驚受怕之中度過的!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一個不高興了,是不是又會拿我出氣,所以,每一天都是戰戰兢兢的度過的!她沒有盡過一個母親愛一天的責任!我也不覺的她是一個母親,母妃對於我來說,不過就是一個稱呼而已,其實我們之間什麼也不是!所以,我倒是一點感覺也沒有!”赫連非逸不緊不慢的說道,然後眸光定格在雲翹的雙瞳之中:“是不是覺的我挺冷血的?”
雲翹搖了搖頭,就算冷血,那也是被麗妃逼出來的!誰說她的逸冷血了!他的血不要太沸騰哦!不過就對她一個人!
“對了,你不覺的今天赫連非靳的反應怪怪的?還有父皇,那表情也……很是古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雲翹細想了一下剛才赫連非靳與赫連夜的表情,怎麼說怎麼怪!他不是應該與皇後站同一陣線的嗎?皇後要杖斃那太監,而他卻反對,皇後在聽到赫連非離的提議時明顯的變了臉色,可是他卻讚同赫連非離的提議,讓太醫為她確診,這不是明擺著要皇後下不了台嗎?還有赫連夜,這態度也是古怪的不行,他不是對皇後向來都是言聽計從的嗎?為何這突然之間,那太監說是皇後,他就好似相信了?為何突然之間,這皇後的話在他耳裏還沒有一個太監的話份量重了?這又是什麼情況?雲翹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這一個兩個的都是古裏古怪,讓人費解!
赫連非逸握了握她的雙手:“想這麼做什麼,該來的總要來的!”倒是說的一臉輕鬆。
雲翹想想也對,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躲也躲不過的,既然躲不過,那就迎戰吧!
馬車緩緩的在寧王府門口停下,淩晨將車簾拉開,赫連非逸一躍跳下馬車,伸出雙手,將雲翹抱下馬車!
“品柔見過王妃,見過王妃!”
正欲一起進門的赫連非逸與雲翹,被這聲音止住了步子,略一抬頭,隻見品柔一襲淺綠色的縵紗裙,正立於他們的馬車一側,見著他們,正對著他們側身行著禮,臉上泛著柔柔的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