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喊捉賊

赫連非逸光著上身,背靠著床背,愣愣的坐著,雙眸毫無焦距的望著前方,目光渙散。傷口處,淩晨已經幫他上藥包紮好。

雲翹問淩晨,他身上的傷勢怎麼樣?

淩晨說,不算是很嚴重,未傷及筋骨,隻是流血過多!卻也要好好的調養。

雲翹鬆了一口氣,淩晨出去了,去為赫連非逸熬藥!多少年了,王爺已經有多少年未讓自己傷一點的傷了!但是今天的傷,傷的不僅是王爺的身,傷的更是王爺的心!不隻赫連非逸,就連淩晨與紅袖,心也陣陣的為赫連非逸痛著!

房內,隻剩赫連非逸與雲翹。

雲翹在見著赫連非逸的胸膛時,隻覺的一陣窒息,心也跟著一陣一陣的糾痛!

赫連非逸的身上不僅有刀傷,還有箭傷,那每一道都是如此的觸目驚心,讓她心痛不已!

拿過一件外衣,輕輕的披在赫連非逸的身上,在床沿邊上坐下!

房內雖然放了幾個曖爐,溫度不低,但是他剛流了那麼多的血,又淋了雨,不易再著涼。

赫連非逸一把抓住雲翹的手,握於他的以掌之內,雙眸深深的對上她的:“怕嗎?”不知他說的是他這一身深深淺淺的傷痕還是剛才他的舉止。

雲翹輕輕的一搖頭:“為什麼這麼傻?”指為何要讓赫連夜刺他一劍:“我們說好的,你不是獨自一人,你還有我!為何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你這樣隻會讓仇者快,親者痛!”

赫連非逸沒有說話,靠在床背上,雙眸滯滯的望著前方,沒有任何的焦點:“仇者快,親者痛?”言語之中略帶著澀意:“你覺的我還有親者嗎?”父皇和母妃算是他最親的人了吧?可是他們卻時刻盼著他死!他的身邊隻有仇人,沒有親人!

雲翹對著他淡淡的一笑,緊緊的握著他的手:“你還有我!還有淩晨,還有紅袖!我們是你最親的人!”

赫連非逸緩緩的轉過頭來,對進雲翹那略含濕意卻不失溫柔的秋瞳,淺淺的一笑:“對!我還有你!”

“答應我,以後別再讓自己受傷!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既,你的父母不疼你,那你更該好好的愛惜自己!不管任何事情,我與你共進退!我們一起對麵!”

半晌,赫連非逸幽幽的說道:“我在賭,我在賭父皇的那顆心!不過我好像賭輸了!他對人根本沒有心!不是!他不是對人沒有心,他隻是對我沒有心!我應該知道的!或許是我的奢求了!這麼些年了,我應該習以為常了!”

“沒關係,我們自己有心就行了!心不需要太多的!一顆便夠!真心!”

“或許一劍換回一顆心,是挺值得的!知道這些傷怎麼來的嗎?”赫連非逸指了身上的那些個傷痕。

雲翹靜靜的坐著,視線落在赫連非逸身上的那些傷痕之上。

“這一條鞭傷,是我十歲那年,高燒不退,兵場操練遲到,父皇一怒之下,不問青紅,拿起鞭子直接揚了過來!”赫連非逸指了指後背處一條不是很明顯卻是很長的鞭傷,淡淡的說道。

十歲!他便入兵場操練!心被糾的緊緊的!說不出來的酸楚!她記得,她十歲的時候,雖然媽媽已過世,但,爸爸卻從未讓她吃過一點的苦。

“這個箭傷,是我十四歲那年,初次帶兵,前有敵兵,後無援兵,敵人一箭射過來的!如果不是淩晨拚死將我救出,或許我已如父皇期待一般!一箭換回了一個領帥。”

“這個刀傷,是十五歲那年首捷留下的!這一刀也幾乎讓我送命!所有的軍醫都都說隻能聽天由事了,是淩晨,他不相信聽天由命,也是他救回了我的一條命!一刀換回了一個首功!”

“這個是二十歲那年留下的!從此讓我在軍中立定了威信!而淩晨也是因為此,才有了一身的醫術!因為他知道,求人不如求己!至此後,我沒再讓自己受過一點的傷!”

“啪!”一滴清淚滴在了赫連非逸的手背上,雲翹的淚灼痛著赫連非逸的心,赫連非逸的傷刺痛著雲翹的眼!

“我從沒想過你竟會過著如此般的日子!”雲翹抬起隱含著濕潤的雙眸,對上赫連非逸的雙眸。“我不知道為何麗妃的過錯,要由你來背!為何他要將一腔的怒火發在你的身上!虎毒不食子,而你,是如何在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日子裏度過來的?”

赫連非逸抬手,為她拭去那眼瞼下的珍珠,輕柔中帶著憐愛。“沒事了,都過去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為他流過一滴淚!真心的為他流過一滴淚!但是如今卻讓他遇著了,這個女人是真心的對他好!

“你真的覺的都過去了嗎?”雲翹深深的望進他的眸中:“我覺的這一切不過才剛剛開始!”

“開始也好,結束也罷,既然他們依舊對我不依不饒,那我也隻好奉陪到底了!”赫連非逸的眸中充滿了堅定!

“我陪著你!”雲翹望進他那深沉卻略帶著愁傷的雙眸中。

電,在二人的身體裏慢慢的產生著。

情,在二人的雙眸裏脈脈的傳遞著。

此彼的眼神裏隻能存在著對方,在赫連非逸那如寶石般的眸子裏,雲翹深深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赫連非逸亦如此。

此刻,是屬於他們兩個的。

窗外,烏雲散去,雨漸漸的小了,停了。

太陽也從那烏雲之中跳了出來,天空重新恢複了絢麗,曖曖的太陽高掛於頭頂,雨後的空氣一片清新。

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近在咫尺,雲翹緩緩的閉上了雙眸,等待著赫連非逸的溫柔。

“扣,扣,扣!”門外傳來敲門聲。

二人一個迅速的拉開距離,雲翹更是有些難為情的攏了下自己耳邊的縷縷碎發。

“王爺!”淩晨的聲音在房外響起。

“進來!”赫連非逸一聲應答。

淩晨手端一碗藥,推門而入:“王妃,藥熬好了,讓王爺趁熱喝了吧!”說著那那一碗熱騰騰的藥遞至雲翹手上。

雲翹接過淩晨手上的藥碗:“傷,真的沒大礙嗎?”雲翹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畢竟那長劍可是穿透了他的肩丫的。赫連夜,你也真的下的了手!

“王妃放心吧,這傷未傷及筋骨,隻是王爺這手估計得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靈活使用了!如果這一劍再往裏一寸,那可能真是要傷及性命了!放心吧!王妃,淩晨知道該怎麼給王爺調養的!”淩晨對雲翹露出一個讓她安心的笑容。

“放心,我們要信的過淩晨的醫術的!我兩次命懸一線,都是淩晨拉回來的!我想,閻王也不敢輕易的收我的!”赫連非逸接過雲翹手中的藥碗,眉頭也不皺一下,將那碗內的藥法汁一飲而盡。

淩晨拿過赫連非逸遞過來的空碗:“淩晨先告退了,王爺你先歇著吧!”淩晨退下,順帶的將門帶上了。

“我……”

“你……”

“你先說……”

兩人相視一笑。

“你先說!”赫連非逸對著雲翹淺淺的一笑。

“喝完藥,要不躺下歇會?”雲翹抬眸帶著關懷看著赫連非逸。

“翹!”

“嗯!”雲翹一聲輕應,很是自然,不以為意:“呃?”突然之間似是想起了什麼不對,一臉驚喜的看著赫連非逸:“你剛叫我什麼?”這個字似乎是她進府以來第一次聽到。

“翹!”赫連非逸無比溫柔的重複一聲:“我很幸運自己能娶到你!有些人真是壞心做了好事!”他還真得感謝赫連非靳與皇後,如果不是他們兩個的一手促成,他還真沒想到自己娶回來的是個寶。

“是嗎?”雲翹抿唇一笑:“可是我好像不記得你有娶過我啊!我記得那日來楚家迎親的好像是淩晨!”有些壞意的看著赫連非逸。

赫連非逸臉色一蔫:“對不起,是我的錯!”

“算了,不知者無罪吧!”一臉深明大意,我大人不計小人過的看著赫連非逸。突然之間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剛才那會,皇帝說他去皇陵,而且赫連非靳也去了,他們去皇陵幹什麼?”雲翹沒有喊赫連夜為父皇,因為在她看來,他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父親!雖然他這個皇帝做的很成功,國富民強,百姓安居,繁榮昌盛!但是,作為一個父親,他真的很失敗!雖然赫連非逸不是他期待的兒子,是麗妃用了手段才生下的,但是,怎麼說,那也是他播下的種,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如此的對待,他有什麼資格做一個父親,有什麼資格讓她再喊他一聲父皇!他真的不配!

赫連非逸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身子也微微的顫了一下,深吸一口氣:“今天是臘月初九!”

“嗯,我知道!”雲翹一點頭:“昨天燕秋才做了臘八粥。”

“臘月初九,大皇兄的生死忌!二十五年前的今天出生的,卻也是今天殤的!所以,每年的臘月初九,父皇都會去皇陵祭拜。當然今年也不會例外。”

大皇子的生死忌!那不也就是他的……“今天也是你的生辰!”

赫連非逸苦澀的一笑:“如果可以,我寧願不是!”

“生辰不是自己能定的!”雲翹嫣然一笑:“其實你大可以不去理會別人的看法,生命是屬於自己的,就算他是你的父親,他是君王,又能怎麼樣呢?他同樣不能控製你的生命,你的將來!自己的命運要由自己掌控!”

“自己的命運自己掌控?”赫連非逸輕輕的重複著這句話。

“你不是已經自己掌控了這麼多年了嗎?所以,答應我,以後別再讓自己受傷!仇者快,親者痛的事情永遠都不要再做!我們要做的是親者快,仇者痛!”

“好!”赫連非逸抿唇一淺笑:“親者快,仇者痛!”

“今兒生辰想怎麼過?”雲翹思索著是不是該給他辦個生辰宴。

赫連非逸搖了搖頭:“不知道!自我懂事來,從來沒過過生辰!我也不知道生辰是所謂何意!”

呃!雲翹怔了一下!隨即釋懷了!是啊!赫連夜巴不得他死,麗妃又厭惡他,還有誰會給他過生辰呢!想著對著赫連非逸展顏一笑:“那你可以想下,因為從今年起,以後的每一年的生辰,都會有我陪你一起過!”

以後每一年的生辰,都會有我陪你一起過!一起過!這句話不斷的在赫連非逸的耳邊重複著!他不再是孤單的一人!從此以後他的枕邊多了一個人,多了一個楚雲翹的人!

赫連非逸淺笑著看著雲翹,她的臉龐,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舉一動都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腦中!他從來不曾想過,在他的生命中會有這麼一個女子的闖入,深入他心!

雲翹睜著美目等著他的回答。

她的雙瞳剪剪如水,水中含情,她的鼻子挺俏小巧,她的櫻唇薄而紅潤。此時的雲翹微仰著頭,於是在赫連非逸眼中,她那紅潤如玉的雙唇簡直就是在向他發著誘人的邀請。

頭緩緩的再度低下,慢慢的,越來越靠近雲翹。

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他那溫潤中帶著淡淡清香的呼吸噴撒在她的臉上,他的雙眸柔情脈脈的望著她。雲翹緩緩的閉上了雙眸。

見著雲翹那緩緩閉上的雙眸,赫連非逸喉結一個滾動。壓下自己的薄唇,複上她的紅唇,溫柔的輕吻著她。

她的唇間有著屬於她的芳香,令他輾轉反側,難以釋手。心在一點一點沉迷著,沉迷在那屬於她的溫柔之中難以自撥。

那隻未受傷的手情不自禁的複上她胸前的柔軟,他很想連著那隻受傷的手雙手並用,奈何,心有餘,力不足。

單手解著她衣服上的盤扣,然,那盤扣卻似與他在做對一般,任他怎麼解,它就是如打了死結一般,解不開。赫連非逸有些懊惱,早知道,不該賭這一局永遠都隻有輸的局。

雲翹扣住他的手,有些氣喘的對著他:“你有傷在身,過兩天再說!”雙眸迷離的看著他。

他長手一圈,將她圈入懷中,雙眸滿含情欲:“小傷而已,不礙事!”

雲翹不依:“那麼長的劍,穿透了你的肩膀,怎麼能是小傷,又流了那麼多的血!先養傷,來日方長!”欲掙離他的懷抱,這樣和姿勢怎麼看怎麼曖昧,怎麼看都是在加重他的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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