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貧瘠的物質條件是江年最不爽的一點,那麼江素嘴裏這個叫沈恒的男人就是江年第二不爽的點。

從身份上來說,沈恒是江年的男友。

哦,不對。

江年穿成江年的時候,沈恒已經變成前男友。

在江年穿過來之前,十七歲的江年目睹沈恒和另外一個女同學卿卿我我的場景,當場和沈恒吵起來,兩人不歡而散。

等江年穿過來,早把沈恒忘到了後腦勺,畢竟要應付江家一大家子人而且不能露出馬腳,已經耗費了江年所有的時間和精力。

好不容易熬過最艱難的一段時間,江年總算開始適應七十年代的生活,甚至接受了江素提過好幾次的逛街的邀約,在百貨大樓門口就遇到了沈恒。

說實話,看到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人走上來用比較親昵的語氣和自己說話,江年的第一反應是想逃。

從十七歲的江年記憶裏挖出來這個人後,江年的臉都皺成了一朵菊花,言辭非常冷淡,“說完了嗎?我和我姐還有事。”

沈恒以為江年還在生氣,但是當著江素的麵,他也不好意思和江年糾纏,隻得說了句再見,就急忙離開。

他一走,江年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興致勃勃地跟著江素逛百貨大樓。不過幾分鍾後,她就興致全無。

對於經曆過物質大爆炸年代的江年來說,整棟百貨大樓的商品加在一起,都比不過她那個年代的一家有點規模的超市。

江素倒是越逛越起勁,給自己和妹妹都買了不少東西。

江年以為沈恒已經知難而退,沒想到接下來幾天,她時不時就會“偶遇”沈恒,對方要不是請她看電影,要不是要約她散步。

前幾次江年沒跟他撕破臉,想著代替十七歲的江年跟這廝好聚好散,結果沈恒把江年的客氣當成對他的餘情未了欲擒故縱,再一次堵到江年後,深情款款地對江年說,“小年,上次是我不夠堅決,不過我已經跟她徹底沒有來往了。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我們再在一起,好不好?”

江年皺著眉頭打量麵前這個人,臉長得確實吸引人,一雙桃花眼水汪汪地,看誰都像是看心上人,難怪十七歲的江年那麼放不下。

可惜了。臉是好臉,人非好人。

沈恒看見江年很久沒有說話,默認她已經答應了,走上前幾步想握住江年的手。

江年覺察到他的動作,迅速退後幾步,“打住,別往前走了。”

沈恒停住了腳步,連聲音都又放低了幾度,生怕惹惱江年,“好好好。我不動了。”

江年一字一句,“沈恒,我要和你分手。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作為曾經完美拿捏過十七歲的江年的人,沈恒想當然地把江年的話當做情侶間拉扯的小情趣,“小年,你知道我不會同意的。我一直喜歡的都是你,我發誓以後不會再那麼做了。”

江年的眉頭越擰越緊,從信息洪流的年代過來的她,仿佛從沈恒身上看到類似M的屬性。她自詡是一個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普通人,無論是S或者是M,她都敬謝不敏,“沈恒,我說的是真的。”

沈恒繼續扮演寬厚包容的戀人,“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但是小年,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嘔了。

終於,江年再也承受不住這種折磨,她飛起一腳,把沈恒踹出幾十米外。

沈恒懵了,路過吃瓜的路人們跟著懵了。

江年收回腿,指著沈恒,“聽不懂話嗎?現在聽懂沒?”

“沒聽懂的話,”她活動著大腿,“我可以再給你長點記性。”

領教了這記威力十足的飛踹,沈恒總算換了個表情,“記,記住了。”說完,頂著路人們看笑話的眼神跑了。

江年感歎,以後可以清靜了。

結果三天後,街道辦上門來做工作,要江年盡快準備好下鄉去。

江大川憋著氣問清楚來龍去脈,才知道原來是沈恒在背後搞的鬼,他幾句話把街道辦的人打發走,關上了門。

張麗娟當即就哭出聲,抱著江年不肯撒手,好像這女兒不是下鄉而是上刑場。不過對於一個從未出過遠門的十七歲丫頭來說,下鄉跟上刑場沒啥兩樣,日子肯定比現在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