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身份論當今天下河內源氏的血脈法統資格,能壓過吉良義時的不過一掌之數,莫說最上義守不過是分家中野氏過繼來的分家支族之子,就是最上氏嫡流在上総足利家也不過如此,斯波氏分家奧州斯波氏支流大崎氏分脈最上氏,家格大約就和吉良氏的分家今川氏的支族遠江今川氏的支流瀨名氏差不多,覲見幕府公方時有一席之地罷了。
“我才不管你們幕府家門如何呢!”大寶寺義增暗罵一聲可還得低著頭去聽,不但要聽還要非常認真虔誠的去聽,自源平時代以來河內源氏屢屢在奧羽建功,現如今陸奧出羽的所有武家都是河內源氏兩代幕府撒下來的後裔,上杉政虎說的就是足利將軍家的家務,就如同天子無私事,足利將軍家的家事就是幕府的大事。
本莊繁長立刻變臉,殺氣騰騰的模樣變的和善起來,溫言說道:“舅舅大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簡單的說就是我家主上的好意你必須領,莊內酒田湊是我家主上內定的直領,讓你們讓出這塊領地也不會虧待你們,清水氏滅族後整快領地都拿來補償給你們大寶寺氏及家臣們,要知道那裏可是鮭川與最上川彙合的肥沃土地,算算石高還是讓舅舅大人占去許多便宜呢!”
大寶寺義增還是不太樂意做這種交換,原因無非是莊內平野本就是出羽國為數不多的富庶地區,酒田港還是出羽國乃至整個東北地區最重要的貿易樞紐,讓大寶寺義增放棄酒田港就好比讓吉良義時放棄阪本港一樣。
自古以來關東地區的貿易是依托東海道的駿河到相模的陸路商道,從安房國、上総國再向北基本沒有大規模的商業町,而且再向北的海路十分漫長遠比北陸道的費用多出許多,以至於陸奧東部的海港並不發達。
來自陸奧國的商旅都會選擇來到出羽的酒田港乘船前往敦賀港,仔細算起來路程上還是走北陸道更近一些,而且從敦賀港上岸就可以來到越前、若狹、近江等富庶的領國再到京都相對而言安全一些,與之相比從陸奧經過安房走東海道,再經過駿遠三乘船到北伊勢,走伊賀、大和或者甲賀等不太安穩的地區再到京都要容易的多。
正因為如此,大寶寺義增才不想做交換,酒田港是大寶寺氏未來稱霸出羽的基礎,失去酒田港給他多增加一兩萬石土地知行是補不回來的,他用目光掃向自己的譜代家老眾,就希望他們能在關鍵時刻幫幫忙,先把上杉政虎等人給糊弄過去再說。
可是譜代筆頭家老土佐林禪棟卻帶著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認真說道:“如果清水氏的領地完全吞並,到確實是一塊豐沃的好地方啊!出羽三山的領地和羽黑山別當若是能保住,我們確實賺了許多,那麼清水義高就拜托給彈正殿、越前殿了!”
“你……”大寶寺義增憤怒和不解的望著自己的譜代宿老以為他要變節,卻看到幾個譜代都朝他遞眼色,立刻醒悟過來閉上嘴巴認慫,他若流露出抱怨的態度說不定就要血灑當場了,別看本莊繁長挺和善的,那都是偽裝而已。
土佐林禪棟說這句話還有一層含義,如果越後軍團真的輕易將清水氏連根拔除,那他們當然會二話不說轉封過去,清水氏的領地和實力就和他們大寶寺氏差不多,若清水氏這麼輕鬆的被滅族,他們若是還敢再起抵抗的心思那就真是死有餘辜的。
可若是越後軍團到最後都沒能搞定清水氏,或者打敗清水氏卻壓不住領內的反抗勢力,拖到冬天下雪依然無法靖平新領,那他們大寶寺氏也就有理由拒絕這個轉封,大寶寺義增正是想清楚這層含義才低頭認慫。
上杉政虎對大寶寺義增前倨後恭的表現視若不見,見他們同意這個要求就笑眯眯的應承下來,隨後下令越後軍出陣,本莊繁長隨後起身下陣,他率領一千精銳騎兵和兩千足輕出羽黑山,騎兵明目張膽的繞到清水義高的身後,足輕陣擺開架勢發起突擊。
清水義高發現自羽黑山上下陣的竟不是大寶寺氏軍勢,而是一支從沒見過的軍勢,他們打著一麵竹輪二羽飛雀,上麵寫著本莊越前守繁長,不但清水義高搞不清楚大寶寺氏具體情況,就連清水家的國人軍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清水肥前守義高疑惑的打量著山頭的足利二引兩,奇怪的問道:“羽黑山上怎麼換成丸二引兩旗了?主公應該沒出兵才對啊!本莊越前守繁長難不成就是他搬來的救兵嗎……這人不就是幾年前去越後救援的那個本莊越前守嗎?難道就是他?這……這根本不是丸二引兩!這是足利二引兩!”
他還傻傻的分不清丸二引兩與足利二引兩的區別,就看見本莊繁長的騎兵繞後足輕突擊,兩麵夾擊的陣勢一瞬間將他的陣形扯開,清水氏配下國人百十郎黨抱團結為一陣的劣勢在此刻顯露無遺,陣與陣之間的縫隙太大可以輕易的縱容越後騎兵穿插進去,本就不嚴密的陣形瞬間被無情摧垮。
清水義高連堅持抵抗的機會都可以就被越後的足輕攆著先後撤退,這一撤就再也紮不住陣勢撤退演變成逃跑,再進一步演化為全軍總崩,本莊繁長得到的將令是摘取清水義高的首級,所以單騎迎著清水軍的本陣衝過去,數十騎馬迴武士緊緊跟隨其後為大將保護兩翼。
看見本莊繁長氣勢洶洶的殺來頓時讓清水義高亂了陣腳,木戶周防守見識不好策馬阻攔,衝上去連長槍都沒支住就被本莊繁長連人帶甲削成兩截,腥臭的鮮血從軀幹裏濺射出來,噴在本莊繁長的麵當上,讓那副妖鬼的麵當更加猙獰恐怖。
清水彌六郎與清水光三郎挺著長槍還欲迎接上去,可看到木戶周防守的慘象頓時嚇的沒了膽氣,但本莊繁長哪裏願意放他們走,追上去一刺一挑再一個重斬,殘肢斷首被帶離身軀,兩個年輕人一聲不吭的摔下馬倒斃。
或許是本莊繁長的出場太過驚悚,把清水義高嚇的畏懼著不停向後縮,眼前能夠阻擋本莊繁長的人一個個被殺,就連清水氏的譜代家臣們也嚇的與他這個家督拉開距離生怕被盯上,膽氣被奪死誌難現,那些試圖他抵抗的武士被一一斬殺,隻剩下一群畏戰的苟且之徒。
清水義高膽戰心驚的大吼道:“我投降!別殺我!我……”
話音未落就看到本莊繁長的大槍斬向他的腦袋,那顆大好的首級帶著一臉的困惑和不解衝天而起,直到他死那一刻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殺,本莊繁長甩開那冒著血漿的屍腔,摘下麵當大笑道:“敵將!清水肥前守義高被我本莊繁長討取了!”
清水國人軍被本莊繁長帶著騎兵蹂躪七八來回,這一陣光死在他們手上的足輕就有近千人之多,餘下的俘虜見到如此殘暴的手段無不靜若寒蟬,足輕押著俘虜登上羽黑山,騎兵們繼續掃蕩戰場邊緣的逃兵,這場戰爭從開始到結束一共隻用了半個時辰,本莊繁長的主力部隊隻有幾十人折損,騎兵更是一個沒死全員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