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保安太過於專注兩人,以至於有什麼哧溜一下溜進來也沒注意到。

待炎顓打開1201室的大門,呈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間裝潢頗為考究的套房。沙發和電器上蓋著防塵布,像是已有一段時間沒有人使用過這裏。

簫和原本還擔心小炎會懷疑什麼,進而質問他。但在看到對方非常堂而皇之、理所當然地走進公寓,並且像主人一樣隨手扯開遮塵布把他放到沙發上,又看到他跑進廚房去翻冰箱,簫和決定暫時什麼都不說。

跟著溜進來,蹲在沙發陰影處的鼠少懵了。

這是咋回事?貧窮小子其實是王子?而且這棟公寓明明就是它剛剛才逃出的地方。沒想到會這麼快又繞回來了。

一人一鼠各懷心思。

炎顓端了一杯水出來。

鼠少昂起頭呆呆地仰望他。

「小炎,我累了。有什麼事明天早上叫我。」

搶過茶杯,一飲而盡,簫某人倒頭就睡。經過幾個小時奔波,又是車禍又是自殘的他,無論體力還是精神力都已經到了極限,現在他隻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覺。

小炎突然彎腰從地上抓起一個小玩意,對直打哈欠的他晃了晃。

吃嗎?

吱吱!不要殺我!

惡!「小炎炎,你怎麼把這玩意兒也帶來了?」

它自己跟過來的。

「嗯?」

炎顓懶得解釋,隨手把鼠少往另外一邊的沙發上一扔。反正一隻也沒啥吃頭,等下次多抓幾隻,再做烤鼠肉給他吃。決定後,小炎轉身去檢查其它房間。

腳軟筋酥,撲騰在沙發上的鼠少瞪著一雙小眼睛,對上對麵男人的目光。

簫和用手背擦擦因為哈欠太多從眼角溢出的淚水,無所謂地笑了笑,既然小炎喜歡,那就隨他去好了。它是髒,自己又比它幹淨到哪裏?

為什麼這個人類……

鼠少看著躺在沙發上悠然自得閉上眼睛開始睡覺的男人,茫然了。

人類不是見鼠就殺嗎?為什麼他不殺我,還任由我蹲在沙發上?還有他為什麼敢跟那……位一起?他就不怕?

等炎顓把所有房間檢查完畢,確定可以暫時居住一段時間後,出來時發現沙發上的簫和已經睡著,就連他把他抱起,脫了衣褲鞋襪放到床上,也沒醒過來。

累極了吧。

重新把那隻可憐的傷腳處理了一下。

還好他在房裏找到了醫藥箱,裏麵除了一些常備藥品以外,竟然還有一瓶紅花油。那味道,如果判斷不錯,應該可以緩和他的腳傷,否則他還得出去給他找藥。

麻煩的人類。

摸摸男人的額頭,確定沒有發燒。隨即就熄燈脫衣拉開羽毛被,赤身鑽進被窩,同時順便把那個不討喜的傷員摟進懷中。

他想他有點疏忽這傢夥的健康狀況了。本來就是一個活不長的人,再加上這段時間又是病又是傷的,壽命會變得更短吧?

我看到他死會傷心嗎?

炎顓第一次如此問自己。

簫和不知在夢裏夢見什麼,臉上浮起一絲微笑,咕噥一聲,側身往炎顓懷裏擠了擠。

……我會傷心嗎?帶著這個疑問,小炎也進入了夢鄉。

外麵,鼠少按按自己的小肚皮……好餓哦。

想找些吃的,可是偷眼看看遠處緊閉的房門,又不敢動了。

第二天簫和告訴小炎,這房子是他一個老朋友的,目前在國外進修,曾經告訴他,如果他來這裏可以住到他這兒。如果不是因為他現在狀況不佳,不想病死凍死在街頭,他也不會借用這套房子,說完,一副當年不堪回首的模樣。

小炎對他的解釋好像根本沒放在心上。

因為無論是露宿街頭還是住豪華公寓,對他來說都一樣,隻是對簫小人竟然沒一開始就來佔這個便宜,讓他有點不解,也讓他對小人簫的過去有了那麼一點點興趣。就一點點。

趁小炎出去覓食的工夫,簫和用一隻腳蹦遍全屋,把能翻的都翻了一遍。

這就是大眾聲樂給自己旗下藝人準備的臨時公寓,嗯,還湊合。

不知道原來誰住在這裏?能和餘嘉嘉住同一等級的公寓,想必對方也不是無名之輩。可惜這套房子裏沒有留下任何一絲上屆主人的蛛絲馬跡。

現在住是住進來了。大明星餘嘉嘉也就住在他們樓下。

但問題是他要怎麼去保護這位大明星,同時調查出誰想對她不利呢?

沒錯,簫和接了與私人偵探同等性質的活計。即,調查這段時間餘嘉嘉身邊以及發生在她身上的一些事故的幕後黑手。

一開始,他還在想任其自然,如果小炎不想接這活兒,那他也不會住進這棟公寓。可是後來他發現小炎竟然想丟下他一個人行動……

簫和告訴自己,不行,想他保護了三十年沒失守的屁股不能讓這小子白玩!怎麼也要趁這小子沒離開前,利用他的能力賺筆生活費才行。

但要怎麼利用他?

看看自己裹得像個粽子的腳,一瞬間,簫小人的腦子裏轉過了四、五個計劃。

可惜姓朱的經紀人給他的信息太少,甚至不允許他以保鏢的身份出現在餘嘉嘉麵前,說會打草驚蛇,也會惹餘嘉嘉不高興。

就為這,讓他的調查行動困難了一百倍。

不過,他本來就抱著能查到則皆大歡喜,查不到就抬腿走路的打算,所以對朱迅也就沒有太大抱怨。

好吧,他就想辦法先接近那位小保姆張青萍,調查一下餘嘉嘉身邊的事情。如果沒什麼收穫,就想辦法讓朱迅把他安排進片場工作。

他想如果用小炎作誘餌,朱迅應該會答應他這個要求。

不遠處,一隻尖頭尖腦的老鼠目光與他對上。

簫和隨手撕下一團餐巾紙向小老鼠的腦門丟去。沒丟中,老鼠也沒動。

這隻老鼠是怎麼回事?就沒見過這麼呆的老鼠!

它蹲在那沙發上蹲了多長時間?為什麼看起來如此傷心?

簫和對自己的形容詞好笑。

老鼠會傷心?以前他沒見過所以不知道,但現在……

「喂,尖頭,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知道自己以後要被人叫一輩子尖頭、正在傷心自己怎麼會莫名其妙跟兩人過來的鼠少猛地抬起頭,死死盯著簫和手指間捏的餅幹。

我—— 要——吃!眼都紅了。

「不吃?那就算了。」

吱——鼠少用盡全身力氣撲了上去。豁出去了,死也要作個飽死鬼!

「喂!」就算是簫和,突然被一隻老鼠撲到身上,也忍不住跳了起來。

「啊——」這是簫某人的慘叫,他忘記他的傷腳了。

「死老鼠,我要殺了你!」

吱吱!有種你來啊。一口搶過餅幹飛速竄逃的鼠少,囂張的在沙發上奔跑。諒你也逮不住我!

大門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啪嗒。」鼠少四肢發軟從沙發上摔了下來。

「小炎!拍死它!」

生活在繼續,簫和、炎顓還有一隻鼠,住在豪華公寓裏,吃著垃圾桶裏翻找來的食物。

簫和本打算賣掉公寓裏的一些東西,以換取較好一點的食物,被炎顓製止。

簫和不爽,但也拗不過懷有奇妙正義感外加暴力度第一的小炎。所以晚上他就趁小炎出去找食的工夫給朱迅打了電話,說自己已經住進1201室,問他能不能先送一點訂金過來。

朱迅拒絕。說自己已經提供住處,調查費要等到疑凶浮出水麵、且對餘嘉嘉沒有傷害能力時才能付。

簫和氣死,卻隻能接受。

也許是前段時間在醫院養得太好,兩天後,本已經適應吃垃圾食物的簫和開始上吐下瀉,低燒不斷。

炎顓站在簫和床前猶豫了十秒鍾。

於是,在簫和住進這套豪華公寓的第三天,一月二十二日,一個非常值得紀念的日子,他吃到了小炎親手烹煮的稀粥,上麵還撒了厚厚一層香噴噴的肉鬆。

就如同上次一樣,無論簫和怎麼逼問小炎,甚至連「威逼利誘」都用上了——至於到底怎麼威逼怎麼利誘……咳咳,總之,小炎還是沒說錢是怎麼賺來的。

兩天過後。

腳傷稍微好些的簫和,把腳翹在沙發上看小炎隨手帶回的舊報紙。

翻到娛樂版,幾乎都是關於新年大片《魂斷紫禁城》甄選主角和配角的消息。其中炒作最厲害的,就要屬打敗餘嘉嘉取得第一女主角的周嬙。

對彩版周嬙的全身照上下點評一番,沒找到餘嘉嘉多少相關消息的簫和把報紙翻到社會版。

社會版的內容很多,從政治到刑事,從奧運會到市民的菜籃子,無所不含。

忽然,在版麵最左邊的角落裏,一條非常不起眼、甚至可以說非常含糊的小消息,引起了簫和注意。很奇怪,那條消息中根本沒有什麼實質性內容,但簫和卻看了一遍又一遍。

該消息隻有這麼幾句話:

一月十九日晚,警方在寧九大道近三岔口處,發現一輛被遺棄的載貨麵包車。

該車顏色為灰色,車號是XXX269。車內女乘客被害,兇手在逃。現警方呼籲廣大市民群眾,如有目擊者或任何對案情有所幫助的消息,請聯繫警方,警方聯繫電話是 XXX-XXX4337。

奇怪……有這麼詳細的車輛信息,那麼警方應該早就知道車主是誰,現在還在尋找目擊者,顯然已經排除車主的嫌疑。

可死者是誰?如果真的想讓市民提供消息,為什麼不把屍體的外貌衣著等描寫得更詳細?還是說警方根本就沒辦法詳細描寫?

簫和摸著幾天沒刮有點紮手的下巴,盯著那個警方聯繫電話笑了。

瞧,多熟悉的號碼。

扔掉手中報紙,瞧瞧牆上壁鍾,差不多了。小炎不幫他,他隻能先找一些比較不血腥不暴力的事來賺點路費。

今天是他計劃與住在樓下的張青萍巧遇的日子。

據他這兩天趴在陽台上觀察,張青萍基本每天出去兩趟,一早一晚,時間也基本固定,早上在七點左右,晚在下午四點左右。早上是早飯,下午是晚飯或雜物的採購。

由此也可以看出,大明星餘嘉嘉是個很重視生活質量的人,至少她從不吃隔夜飯。張青萍每次採購的晚飯材料也隻夠吃一頓的。

拿起小炎弄來給他充當枴杖的木棍,打開大門,簫和一瘸一拐地向電梯走去。

此時,張青萍如同往日一般,拎著裝有生鮮食物的購物袋走進公寓大廳。

時間下午五點不到,有兩台電梯的候梯間隻有三兩個人在等電梯。

「叮。」電梯來了。

怕趕不上,張青萍連忙小跑兩步往打開的電梯跑去。

「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