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摸不定的盧琉桑(1 / 2)

可惜,沒那麼好的命,我還得靠著自己兩個腳片子走回去,本來喝得不多,可這越走我就越覺得暈乎乎的,負責來關我的是兩個粗壯的婆子,一個的身板子頂得上看大門的兩個小廝捆一塊兒,雖說時下尚豐腴,可這……做一套衣裙得多費多少布料?

院門一關,倆婆子在外頭說大小姐安心睡吧,我們老婆子給您看門。

我說有勞,夜裏寒冷,扛不住就進來歇著,或者喝點小酒去去寒。

頭越來越暈,臉也懶得洗口也懶得漱,衣服一扒撲枕頭去了,都怪馮小寶,盟就盟,喝點血水得了唄,知道我是女的還非得喝酒,這不是擺著坑我麼,把我坑到這籠子裏關起來了,指不定關到何年何月呢?沒準兒就拿上吊繩一捆扔花轎裏抬到那傻子家去了。

一想到這兒我就想咬舌自盡。

敢情我這上趕著來嫁傻子了,天字第一號缺心眼,舍我其誰?虧我天天沒事誇自己好幾遍有小聰明,這樣把自己往火坑算計成灰的聰明還不如做個傻子呢,左不過都是成灰,啥形狀都是灰。

“不過就是不讓你出門,你就這麼把自己憋死了?氣性太大也太沒個耐性。”

“你改姓風名涼話吧,盧琉桑,你再說幾句沒準兒我就真被你氣死了,然後你就可以得償心願了。快,說吧,氣死我吧。”枕頭有點憋。

“裴光光,想不想去個好玩的地方?”

“我跟你熟麼?”

“共乘一騎,不知道別人怎麼看,要不,明天我去問問你爹?”

“問唄。”嚇唬我,我如今死豬一頭難道還怕什麼開水燙?熱油我都不怕,頂多被炸熟了。忽而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我一撲棱坐了起來,剛才我讓丫環把燈都熄了,剛才又在枕頭上憋了半天此時眼前一片漆黑,別說人影,鬼影都看不見,所以我也不知道盧琉桑何處站著或者坐著,“你怎麼進來的?”

他能鬼一般進來那我應該也能魂一般出去。

“想出去玩了?”盧琉桑說道。

“快說,要不我喊非禮。”

盧琉桑笑了兩聲,賤賤的調子。

“要說起來,還是我來喊旁人還能以為是真的。裴光光,你不能這麼不仗義吧?上次你帶我去秦樓楚館我半句話都沒說就陪你去了,這回……”

“哦,那行,這回你要帶我去秦樓楚館我才跟你去,扯平了吧?”我眼前看見了屏風上那個影影綽綽的黑影。

“好。後窗下等你。”

等我拾掇完了跳出窗戶,果然柱子後頭冒出一顆頭還衝我招招手,我過去了沒站穩便被他一把抱住腰,我隻聽耳邊嗖的一聲,再嗖的一聲之後落地之後,我一瞧,這不還是院子裏麼?

盧琉桑示意我噤聲,然後做賊一般在廊柱和樹蔭的遮擋下移動著,轉過幾道小門我記不清了,反正最後是來到一處漆黑的地方,隻有一個在黑暗裏看起來陰森森的亭子立著,繞過那個亭子再走個二十來步就是一堵牆,原來是要翻牆,這個我熟……

結果卻不是翻牆,那裏竟有一道極不起眼的門,盧琉桑用力一推門發出了吱呀的聲響,有點突然,也有點刺耳,門隻得推開不寬的一道兒,試了試,我們倆這身條還真擠出去了,後頭就是街,也是鬼影沒有一隻。

我說你既會跳房頂為何不直接幾個起跳竄出來算了,還費這個勁幹嘛?

盧琉桑說,我會跳,你會麼?以後也不能你每次要出來玩都等我抱著你跳吧?聖人雲,要嚴男女之大防。再者,你現在瘦,萬一將來你肥胖起來可不要累煞我?

我說我這是趙飛燕的形體,再胖也胖不到哪裏去。

盧琉桑說,可惜,沒長一張趙飛燕的臉。

“長了的話還用等到人老珠黃嫁給傻子麼?”我嗤一聲,有那臉蛋兒,估摸我駱駝爹得在我回來之前把樂遊原買下來給我修一花園曲江池給我養荷花和王八。

“你不想嫁給傻子?”

“那難道你想娶個傻子?”

“你覺得你還聰明麼?”

“關你鳥事。”

盧琉桑一挑尾音我就總想回他這句,似乎已經成了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