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姓之家來的男人(2 / 2)

“你這孩子,好好的練這個幹嗎,又沒有餓著你。快起來,見過盧公子。”駱駝爹說道。

原來清嗓子是因為我說了不該說的話給他丟醜了,我本是對著駱駝爹的方向跟他一唱一和的,這會兒擰過身子看向門口,原來扯了這麼一會兒外頭的薄霧都已經散去了。

鄒昉旁邊站著個年輕人,二十多歲的樣子,比鄒昉高出不少,即使鄒昉把那後背抻直了估摸也還差人家大半頭。我看他,挺好看個男人,比鄒昉這種還沒長開的眉清目秀耐看,尤其是那雙眼睛,摳下來打磨打磨估計就跟那最最上好的黑釉珠子一樣。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好像那雙黑釉珠子裏頭閃過一點兒三彩的光亮。

“在下範陽盧琉桑見過大小姐。”

沒看出來,還是五姓之家呢,看來,我駱駝爹是打算全麵向門閥世祖靠攏提升鄒家的地位了,連範陽範氏都能勾.搭到,不知道是多少車絹布換來的。

“好說好說,在下鄒晴。”剛才都那副做派了這會兒要是來個施施然行禮輕啟個朱唇有點太矯揉造作了,我總覺得這倆黑釉珠子看起來有點不那麼讓人踏實。

隨後富二娘和鄒暖來了,鄒暖那一張豐潤潤水當當粉嫩嫩的小臉兒一看就是精心描畫過的,真是眉若遠山眼含春水粉麵含羞,腦袋上也不像平時弄得那麼花團錦簇了,今兒插了倆翠翹,活潑嬌俏許多。

這一對比,我估摸著我就像早上餓昏在鄒家門口然後被拖進來的乞丐婆子。

人跟人果然是不能對比著看的,不過好在看見我這副尊容的不是馬懷素,萬幸。

接下來自然該開飯了,平時我是挨著鄒昉,今天因為多了男客所以我去挨著鄒暖了,用餘光就見鄒暖這一頓飯基本就沒抬起過頭,要是碗再大點兒桌子再高點兒估計她那臉蛋就能用粥再洗一遍了。

這種情形我要是還看不明白那簡直辜負了石姬店裏那些個胡姬美人。沒看出來我駱駝爹的心性兒還挺高,連五姓之家都想嚐試嚐試,也不怕被明白回絕了失了長安首富的麵子。

吃完了飯我也沒事幹兒,忽然便很想念洛陽的日子,長安首富家的日子是好,吃得好睡得好,就是沒事幹閑得慌,大約就像我娘說的,我是隻停不下來安靜會兒的猴子。我翹著腳躺在床上,吃得太飽隻這麼躺著還舒服點,我尋思幹點什麼,總不能就這麼閑著等著被他們隨便找個阿貓阿狗的給踢出門去。

摸摸枕頭底下,錢袋子還在心裏就踏實多了。鄒家庫裏的絹布再多銅錢再多也不是我的,隻有這一小口袋是實實在在的。前些日子又出去兩趟花了點兒,如今還下剩不少,不過估摸著也做不了什麼大事,長安城裏什麼都金貴,生怕顯不出皇城高人一等的氣勢似的。

這點錢兒估計也就買一小推車弄個蒸餅攤子夠了,不過風吹日曬雨淋的——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也不可能誰都跟我駱駝爹一樣好命,賣蒸餅還能挖著一壇金銀珠寶,更關鍵的是我沒有做蒸餅那手藝,我娘常說,別看這吃食簡單,做起來可是麻煩呢,麵發不好蒸餅便硬,賣相也不好自然是賣不出去的。

她常這樣說,我知道,她這是為有那樣一個有手藝的駱駝丈夫自豪呢。雖然他拋棄了她。

想不出做什麼好所以我決定好好到城裏轉悠轉悠,沒準兒就能看著合適的行當呢,比如,碰上個賣身葬父的買回來再嫁出去得一份聘禮什麼的,不過我估摸這種情況應該也少見,便宜丫頭誰不搶著買回去啊,這長安城的富貴人比窮人多去了。

仍舊是換了白襴袍**靴,用襆頭把頭發束在頭頂溜達出門去也。

鄒府有馬有牛也有驢還有車,不過馬我不會騎,牛太慢估計還沒我腳快,驢我雖然會騎,但還是算了,這畜生叫喚起來的動靜實在太嘔人,何況人家都是小媳婦回娘家才騎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