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上海是一個充滿誘惑的地方,它像一張巨口,吮吸著那些苦命的人,它又像一個大溶爐在鍛煉著那些脆弱的人。
改革開放像一把利劍斬斷了那些陣舊的觀念,帶給人們活力和生機。九十年代的農村少年是追逐新時,他們再也不甘在那閉塞的山溝裏平淡地度過一生。於是,他們像肖曉曉一樣選擇了這條艱辛的打工之路。
“這房子是你租的?”
肖曉曉打破沉默。
林曉雯燦爛地笑著點了點頭。
“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何苦喝那麼多酒與自己身體過不去,我相信不管任何困難,我們都會迎刃而解的。”
有點花蝶的味道,肖曉曉心裏暖乎乎的。
“昨晚你喝得像死人一樣,叫你都叫不醒,嘴裏還說著胡話,什麼桃花呀,花蝶呀,你是不是想家了。”
肖曉曉茫然地點了點頭。
“今晚要不是你,我這會兒定躺在馬路旁,非常感謝你。”
“謝我倒不必,酒量不行,下次可別喝酒了,生活在於自己去爭取嘛!”
活脫脫一個花蝶。
“來,喝水,水都快涼了。”
“不用了,我得走了。”
他知道與一個女孩相處的不便,肖曉曉強打起精神向門口走去。
“別走,外麵下著雨,你躺一會兒吧,天亮再走也不遲。”
雨,肖曉曉清晰地聽到了雨聲,他實在是無法行走,隻得回到床上,床單已經換了。
外麵的雨聲越來越大,他怎麼也睡不著。肖曉曉看了林曉雯一眼,她正坐在桌邊看書。
“幾點了?”
“你睡一會吧?差十分三點。”
她說完轉過身來。
“頭疼,睡不著。”
“既然你睡不著我打謎語你猜怎麼樣?”
“沒問題,我在小時候就是猜謎語的高手。”
很少謎語他肖曉曉猜不出來,因為她是桃花奶奶的孫子。
“草木之中有一人,打一字。”
“茶”
“黃鶴樓台魯班修,二十年前被人偷。子由不在當中坐,害得八王滿地遊。”
“一”
“你真曆害”
“那當然”
他微笑著說。
“一點一橫長,一撇到漢陽。十字對十字,日月對陰陽。”
“廟”
“一點一橫長,一撇到南陽。兩邊紐絲紐,中間言字旁。長字長,馬兒郎。心字底,月字旁。”
這是一個最難猜的字謎,它曾害得肖曉曉想了三天三夜,但終究被他想出來了。
“厘”
“哇,你太厲害了,這個字你也能猜出來,看來沒有什麼難倒你的了。”
肖曉曉笑了笑說:“你還想想,看有沒有能難倒我的,我現在可是孤獨求敗喲!”
“好,讓我想想。”
林曉雯手托著下巴,眼望著天花板,那種姿態最迷人。
“有了”
她興奮地叫了起來。
“遠看四腳麒麟,近看北鬥歸心。上有張良設計,下有韓信存兵。霸王抽刀不用鞘,韓信出散百萬兵。”
“打一物”
這是他打給花蝶猜的,花蝶沒有猜出來,肖曉曉便裝出思索半天搖搖頭說:“猜不出來”
“難倒你真不容易,謎底暫不告訴你。”
她很高興。
夜,對於一個人來說很漫長,而對於兩個人來說卻是太短。
清晨,風停雨住,肖曉曉的心情開朗得想征服整個世界。
上海的天,還是那個天。藍藍的,浮著幾朵白雲,一群鴿子在天空中盤旋著,肖曉曉第一次發現上海的天是這樣美。
街道上的行人依舊短裝小打扮,女人們塗著血紅的嘴唇,畫著黛青色的眉,穿著高高的高跟鞋,力圖將自己靠近天堂。她們肩上搭一個小包,放著長長的包帶,讓小包在行走時拍打著那富有的臀部。
肖曉曉回到小店時,小店的門上著鎖,林虹不知去向,他隻好回到自己的住所。
當肖曉曉走進房間時,他傻眼了,房間內空空的隻剩下他的一張涼席和包。在他的涼席上用紙盒壓著一張紙,他快步走過去,拿來起紙一看,隻見上寫道。
曉曉:
你好!我們相識這麼長時間,真舍不得離開,可天下沒有不散的晏席。盡管咱們不是親兄弟,但我們的感情比親兄弟還親。我和夏雨新也是桃花鎮人,不過是林村的,這事我們一直瞞著你,我們有我們的苦衷,請原諒。盡管我們不姓林,可我們依然沒法呆下去了,幾年的打工生涯我們經曆了太多。我和夏雨新走了,幾年的遊蕩我感覺太累了。我們同時也希望你能圓你的大學夢,在此我也真心奉勸你一句:打工可以磨練你的意誌,但也可以使你變成金錢的奴隸。
地球是圓的,相信我們有緣再相見。
親哥們:毛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