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的“傷寒”(2 / 2)

這麼大力氣就證明沈又還沒死,甄綿綿稍稍放下了心,因為掙不開隻得就近坐了,中途又試了幾次仍舊掙不開,手被握得生疼,那寒氣也像由著掌心滲入血液遊走了一般,甄綿綿也冷,冷得直打顫,這讓她心裏的恐懼又添了一層,這樣的死法好像太可怕了。

沈又來找的東西跟她找的一樣麼?

如果是一樣的……那她最好趁現在弄死他,不會引起人懷疑。

牢房裏慢慢有了些光亮,那是斜斜的一個角落一塊兒四方形的空地上陽光,地上還有木柵的影子,也許是一處通風天窗。甄綿綿扒拉開稻草想看看沈又的狀況。

喲嗬,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隻見沈又頭挨著腳麵幾乎縮成了一個完美的圓,這麼大弧度的彎折難怪昨晚她聽見了哢嚓哢嚓的聲音,這沈又看起來是練過雜技的啊。

探探他的鼻息,平穩多了,而且氣息也不帶著涼絲絲的寒意了,隻是五官仍舊糾結,表情依然痛苦,看起來像金寶兒在屠戶手下挨了一刀時候的樣子,這讓甄綿綿一時有點心軟。

萬一他找的東西跟她不一樣呢?退一步說,即使一樣,她也比他熟悉這個院子,怎麼也該她先找到吧,她不給他的話那他早晚也得“先行一步”……那好像也不成為障礙,沒必要非害他一命吧。

她做的可是積德的行當。

可是,她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萬一真被他先找到那她不就得“先行一步”了?好像很冒險。

那到底是下手還是不下手呢?

“一晚上都沒動手,白天人多眼雜更不好下手。”

甄綿綿一驚,回神,沈又仍舊團成個圓看著她,怪怪的,像從小被彎成這個樣子的侏儒怪人。

“半年呢,著什麼急。”甄綿綿回他一句。

沈又似乎很是讚同地笑了笑。

“笑什麼笑啊,鬆手,要不是你拽著我的手你以為你還能看見今天的陽光?”甄綿綿說道。

她的這隻手現在都快沒知覺了,也許……沈又是故意的,呃,難道他用這種方法將寒毒過給了她?

沈又鬆了手,甄綿綿把自己兩隻手並排擺在一起,可真是色差明顯,一隻白皙一隻青青紫紫還有幾道不過血的蒼白道子,像被鐵鉗子夾過似的,使勁揉揉搓搓了半天手才慢慢發起熱來逐漸有了知覺。

哢嚓哢嚓,餘光瞥了兩眼,沈又冬眠醒了的蛇一樣抻著抻著就抻直了,難怪在墳裏沒死,深藏不露的冬眠功夫啊。

這一天有人來探監,是玉鈞。他還帶來了一個不咋好的消息,說捕快們去凶肆搜過了,說要找到他們訛詐的五千兩銀票,沒找到,最後帶了幾樣值錢的東西拿走了,說是當掉還燕春樓的錢,有甄綿綿房裏搜出來的翡翠鐲子和白玉壁,還有那一直不起眼的銅鏡,據說拂去塵土居然還是前朝揚州所產的江心鏡。

甄綿綿悔死了。

她悔自己怎麼那麼懶從來都懶得去擦一下灰。問玉鈞江心鏡值多少錢,玉鈞搖頭說他也不知道,馬上又補了一句,那是舊年揚州所產的進貢之物,而且據說越大的工藝越複雜,價錢肯定也更貴。

三樣東西,應該遠遠超過五千兩了。

她穩賠不賺。翡翠鐲子是沈又的,事情是他惹出來的被拿走她也不心疼,可玉壁……她有點心虛,雖然玉鈞說不要了,可她也沒打算真昧下不給,況且這些日子來玉鈞已經給她賺了很多錢,足夠那幾把藥和夥食費用了。

說來說去,都是沈又這個災星,此時他正躺在稻草堆裏哼哼唧唧裝傷寒,他說,昨天來勢洶洶的病今天要是一下子好了獄卒們會疑心的,以後越獄就會麻煩許多,所以要慢慢地好。

玉鈞還說因為搜查的原因,這幾天生意都不怎麼好,臉上還有一絲抱歉的神色。

“你和狗兒再搜一遍看看,有什麼值錢拿去變賣了各自奔前程吧。”甄綿綿說道,流年不利。

玉鈞說,這種時候我怎麼能做那種不講義氣之事,生意再不好也要撐下去,否則不是白白給人撿去了便宜。

甄綿綿沒法直接說快跑吧,免得回頭我越獄逃走了他們再抓你們逼問下落。

於是隻好換個法子說:我要關半年呢,等出去了也不想開凶肆了,早晚得關。

玉鈞走了,沈又直道可惜,說他那翡翠鐲子是家傳的,是幾百年前沈家風光的時候的藏品,可惜可惜。提到這個甄綿綿臉色又難看兩分,看沈又的眼神也不自覺帶上了刀子。

也許,老天爺把沈又弄到她身邊來就是讓她替天行道的!一定是。

沈又與她對視了片刻馬上又哼唧起來:“哎喲,傷寒,我怕是沒幾天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