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紮紙人,甄綿綿懶了一天,有客上門買紙人,要的那個數量甄綿綿覺得好像不夠,誰知玉鈞在旁很是淡定地說,夠的。等他和狗兒往出搬,甄綿綿差點把自己腮幫子咬下塊兒肉來。
那感覺,就像自己給自己出喪還要被埋無數次一樣。
客人在旁也偶爾向甄綿綿投過來一絲疑惑的眼神。
人走,錢收。狗兒嗅覺靈敏覺有不妙迅速閃人。
“你幹嘛?咒我死啊?”甄綿綿陰沉著臉。
玉鈞瞥了她一眼不鹹不淡說道:“非也。隻是昨夜趕工困倦之時想起甄姑娘的話如醍醐灌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在下心中對甄姑娘的敬仰如黃河之水萬古不絕,甄姑娘的臉龐也一直在眼前揮之不去,所以,一時不留神就這樣了。”
“少給我灌**湯,我就說你們識文斷字的沒一個好東西,心眼比針鼻兒小……”甄綿綿心中怒意翻騰。
“喲,誰惹表妹生氣了?怎麼把我也都給捎上了?”明顯還帶著睡意的聲音傳來,同時自簾後出現一張惺忪的臉。
看到這張白吃飯的臉甄綿綿更是火大,沉著臉說道:“你也好意思自稱是讀書人,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不思進取白吃白喝,讀書人最後那一點愛麵子的優點你都從臉上抹下去了。”
像應景兒似的,沈又打了個哈欠:“嗯,好像說的也是。”
果然是,非常不要臉。
因為這事兒,甄綿綿臉沉了好幾天,沈又賴皮賴臉仍舊照常睡到日上三竿,玉鈞也不怎麼見人影,有兩次甄綿綿見他和狗兒湊在一處嘀嘀咕咕,而且最過分的是他買了好大一條牛腿肉,燉了,燉得香噴噴的,饞得甄綿綿幾次差點扔下手裏的紙紮到後院去和玉鈞和好,最後她忍住了,因為她想到沒準兒這就是玉鈞的目的,本來也是他小氣在先,也該他先求饒的。不想,左等右等,等到香味都快散盡了玉鈞也沒來叫她,甄綿綿想,也許是不好意思,應該會給她留一塊兒的。終於,等不下去了來到後院,隻見金寶兒趴在地上前爪抱著個骨頭正吭哧吭哧地啃,那個口水啊。
這更堅定了甄綿綿“讀書人都小心眼”的念頭。
涼爽秋日,讓甄綿綿冒火的事又來了一件。那是她將沈又和玉鈞當透明人的第五天累得像脫水的魚一樣爬回凶肆,還沒到門口就聽見自家門前圍了不少街坊,還有一道大嗓門,正噴薄而出難聽的話,那是西肆老板娘特有的調調,“明目張膽來搶我的人……有這麼做生意的麼?……招了倆男的放在這兒勾人還嫌不夠?……”
甄綿綿叉了下腰揉了揉,抬頭看看天,一片烏雲罩頂。嘴裏說著“讓讓”擠進自己店裏看見那中年婦人也叉著腰,旁邊坐著一個麵色陰沉有著水汪汪眼睛的少年,哦,角落裏還縮著狗兒,眼神就像當初要被宰殺的金寶兒一樣楚楚可憐,見到甄綿綿他也是如狗一般迅捷麻利地竄到了她身邊,告狀:“東家,是他自己來的……然後她就上門來罵了。”少年念留也站了起來說甄東家真是對不住給你惹了麻煩,你若是願意收留在下……甄綿綿一揮手讓兩人都閉了嘴,收留不收留的也得先把這個潑婦解決掉才能談。
可惜,老天沒給甄綿綿撒潑的機會,隻聽門外玉鈞的聲音道:“小小凶肆店有我一個鎮店之寶已經夠了,還是念留公子覺得比玉某人更厲害?”
鎮店之寶?甄綿綿想,看,文人相輕,看,讀書人自大的毛病。
“是啊是啊,有我們兩個如花似玉的男人也夠了,多了的話,綿綿還真養不起。”沈又也從圍觀的人群中擠進來,拎著一包梨子,嘴裏還啃著一個,大咧咧放在桌上打開,“表妹,來嚐嚐,今年的香梨,貴是貴了點,好吃。各位街坊,進來喝杯水吧,看樣子都站半天了,還有這位、這位大嬸,雖然天不熱了,說了這麼多話也一定渴了,吃梨吃梨。”
他這一副和氣生財相讓圍觀人覺得無趣散了,婦人哼一聲一扭腰對那少年說,你被迷了魂,等人家不要你你休想回來找老娘。扭著水桶腰也走了。
甄綿綿一句話都沒發揮出來,手裏被沈又塞了個梨。
這年頭,什麼人還是真的,眼前這個都能從棺材裏自行爬出來的主兒……說出來誰信哪。咬一口梨看一眼玉鈞,鎮店之寶啊,怎麼沒見閃閃發光呢。玉鈞也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話:“梨還沒洗,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