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令人通體舒泰的好天氣裏,某天深夜,京城裏又打了一次大架,西南方向喊聲震天間或還有一大團一大團的火光,甄綿綿糊著紙人真心地向她爹祈禱:但願這次打架是衝著楚王去的,但願有勇者取下楚王那顆還算好看的人頭,連同鬼魅般的花內史。
可惜,甄綿綿的爹好像沒那麼**力,隻過了一天,花內史騎著高頭大馬就來了,客氣地說有事勞煩甄姑娘,還裝模作樣從袖中拿出一小塊兒碎銀作為酬勞。甄綿綿到後院去把打著溫書旗號橫臥在床的沈又叫起來看店,沈又當時打著哈欠撈起衣服披上邊抱怨甄綿綿打斷了他的冥想,待到前店,見穩當坐在那兒的花內史,沈又一邊慢條斯理係衣服帶子一邊跟甄綿綿說:“表妹,早去早回。”語氣很溫柔,甄綿綿橫他一眼:“我不回來的話你就接管家業吧。”
去南營的路上,甄綿綿問花內史那晚發生了啥事,花內史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幾隻飛蛾撲火。
到了,見了,聞了,才知道,飛蛾撲火,給烤了,還是外焦裏嫩。
甄綿綿說,都這樣了,又是跟王爺作對的,還收拾啥,直接扔亂墳崗喂狗或者火大點化了挫骨揚灰不就得了?
這會,花內史又有了悲天憫人的心腸說:死者為大。
甄綿綿開始幹活兒,花內史拿著扇子半遮麵在旁邊跟她聊天,問些諸如你何時沒了娘、你爹如何把你帶大、又是怎麼交了你手藝之類的無關痛癢的問題。麵對著這一堆黑不拉幾的東西甄綿綿很難有心情答他的話,所以問道:“這是王爺想知道的麼?”花內史一怔說不是,甄綿綿說那等我忙完了再說吧,這味道實在不好,一開口都往嗓子眼裏鑽。花內史訕訕著幹坐了一會兒找借口出去了,剩甄綿綿對著那黑不拉幾的幾坨瞎鼓搗,鼓搗完走出房門透氣的時候已經是月上柳梢頭了,甄綿綿咽了咽口水,心裏老大的不滿,一口水都不給準備還想讓人效力,楚王,你就是仗著一張不錯的臉皮也不能這麼自大吧?
她一個大活人也不能讓一口水給渴死,自己找吧,循著記憶在南營裏溜著牆根走兒,遠遠地就見一隊茜衣綠裙的侍女或捧著食盒或捧著托盤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一看就是給大人物預備的吃食,甄綿綿決定順個手牽個羊,這些人快到眼前,借著不遠處營裏火把的光亮,甄綿綿發現走在最前頭衣著華麗頭上簪金帶玉的美人好生眼熟,恰好一個侍女大概絆著了什麼東西一個趔趄托盤上的銀盞倒了,灑了,為首的美人一臉怒容回頭,一巴掌就打了下去:“沒用的東西,這是我親自煮給王爺的。”侍女跪地,美人不解氣又補了一腳道:“還不回去快盛一碗來,晚了看我不剝你的皮。”
美人施施然走向遠處燈火通明的大帳,那跪地的侍女嚶嚶哭著,這麼好的找廚房的機會甄綿綿豈會放過,兩步邁過去撿起托盤和銀盞,擠出一臉善意的笑:“這位姐姐,我幫你拿著吧。”侍女看起來很粗笨,見有人細聲軟語說話眼淚又來了,正合甄綿綿的意,又哄了兩句侍女便讓她跟著去廚房了,路上甄綿綿旁敲側擊問那美人是不是王妃,侍女悶悶地哼一聲說,我們王妃溫柔敦厚,不會這樣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