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屍體……

甄綿綿長這麼大,一直自詡見多屍廣,此刻也得平複下心情。麵目不辨,眼珠一個在裏一個掛在眼眶外,鼻子被削掉了,下頜大概是脫臼了,嘴大張著,可以看見舌頭被割掉了,耳朵隻有一點點肉皮連著,頭發應是被火燎過,還有一股淡淡的燒焦味兒,脖子和四肢也僅是薄薄的一層肉皮維係,一看就是故意的,五髒六腑什麼的,大概往那打開的胸腹腔裏瞅一眼還不確定少了什麼,腿上更不用提,兩條腿上的肉被切得很有規律,一片片的,立著,一碰還水波似的晃,就是不掉下來。大概放得久了,偶爾會有幾隻白色蛆蟲爬出來再隱身回去。

最重要的是,整個後背還插著一根光滑的木棍,從脖子後頭冒出來。

很像淩遲沒進行到最後犯人死掉了。

甄綿綿看著屍體久久不語。

花內史覷她幾眼,也不語。

良久。

甄綿綿:“我帶的縫屍線大概不夠。”

花內史:“呃……”

甄綿綿又說:“你們這兒有麻線什麼的拿一捆來。”

花內史疑惑:“一捆?”

甄綿綿指指屍體的臉和肚子:“這裏麵塌了的不都得塞一塞麼?”

花內史點頭:“你先忙著,在下命人找麻線。”說完疾速轉身離去,有鬼扯他衣袍似的。

縫著縫著。

啪嗒一聲。

這屋子裏喘氣的除了甄綿綿還有一個麵無表情的黑衣人,美其名曰是給她使喚的,甄綿綿又不傻,瞧那“格殺勿論”的氣場就知道是看管她的。

這一聲來得突然,一直木雕似的黑衣人也斜了眼睛過來。

“沒事,我把他下頜複位嘴巴合上了。”甄綿綿輕描淡寫說道。

繼續縫。

又是啪嗒一聲。

黑衣人又斜眼過來,甄綿綿捏著屍體的下巴道:“沒安好,這回沒問題了。”

縫啊縫,縫過了午飯縫過了下午縫到了黃昏,甄綿綿手指頭生疼腿也發麻,坐下來歇會兒自己揉揉肩膀,積德行善果然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行的。

被砍得這麼慘的這位不知道是何方神聖,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簡直,就像屠夫開始做屠夫時候的練手。沒章法又慘無人道,太不專業了。

消失了一天的花內史又出現了,看了看進程很假惺惺地說甄姑娘辛苦,大概還要多久之類,甄綿綿說,就那兩條腿就得兩天,肉片也切得太細了,一刀橫下去到底直接能下鍋炒菜了。

花內史那隨時在手的扇子又刷拉打開掩住了嘴,眉毛輕輕一皺,還有輕微的作嘔之聲,像初有喜的婦人泛酸作嘔。甄綿綿想,跟著能征善戰的王爺就這膽量也行?

“甄姑娘辛苦,王爺特命晚飯準備豐盛些,不知姑娘想吃些什麼?”花內史轉移了話題。

“我佛慈悲,今晚就不吃肉了。”甄綿綿休息夠了,又是一陣飛針走線,餘光見花內史還立在一旁。